嫁给白切黑表叔(38)

人走到梨花苑时,正是午时,季云芙应是刚用过午膳,在院墙脚下浇花消食。

谢西泠稍稍整理一下仪容,才出声唤她,“云芙。”

“表叔,你怎么今日就回来了?”她也知晓谢西泠去外出查案,看到人时眼里布满惊讶,除此之外,眼底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安心。

谢西泠没说自己是连夜赶回京城的,也没提已经听闻近日发生之事。

他仅仅温声问:“我不在府上的这段时间,可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话令季云芙生出一股踏实可靠的松快感,好似在暗示她——季云芙,有任何烦心之事,都可诉与他听;有任何难解之题,都有他为后盾。

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春夏交融时的微风,润物细无声,糅杂着含蓄的暖意与纠缠不息的燥热。

谢西泠的目光向来直白,是身处高位之人早已刻在骨子里的坦然,但这目光绝非无理,更多的是克制与包容。

在细碎的微光下,那双沉渊似的眸子竟也涤荡出层层温柔的涟漪,缓缓蔓延,润尽季云芙心尖的每一寸荒土。

在听到那些刺耳流言时,季云芙都不曾落过一滴泪,然此时此刻,她突然便忍不住,沉默地、倔强地哭出了声。

少女入撞怀中的那一瞬,谢西泠不禁想,自己居然会有束手无策之时。

正如此刻的他,在指尖触碰到季云芙的眼泪后,难捱的发现,比起自己的私心,他更怕她不能偿所愿。

第18章 心中的弦,断了

夜里,谢西泠让谢九将有关裴燃的事,事无巨细,同他从头至尾汇报了遍。

裴燃的心意毋庸置疑,关键处在于,周家的手实在伸得太长,不仅在翰林院施压,更是试图左右裴母余氏的心思,逼他就范。

谢西泠慢条斯理捻动着腕间佛珠,不急,那便一桩桩、一件件慢慢解决。

*

谢西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要搅浑翰林院这汪水,不过覆手之事。

然而不查不知,就连?*? 他也未料到,会有意外收获——周家与英王那边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今朝中谁人不知,明昌帝正因英王一事头疼不已,前有英王部下私占铁矿偷铸兵器,后有驻地将领圈养私兵,虽名义上皆为英王下属所为,他本人道是一心在太后宫里侍疾,对此毫不知情。

但明昌帝又怎会轻信?太子仅是为英王说话,就触怒龙颜被禁足东宫三月,足可见圣心。

谢西泠盯着线报,冷冷扯了下唇角。

只是这条线藏得太深,饶是他发现端倪,也绝非一两日就能轻易将其揪出水面。

他暂未将此事上禀,而是私下搜集起更多蛛丝马迹。

至于翰林院中那位李侍郎之子,本就是烂泥一滩,他随意命下属挑了几条那人枉法之罪,便名正言顺将人请进了诏狱。

李侍郎之子入诏狱的时机过于凑巧,怪不得裴燃多想。他辗转问了几位同僚,便猜到是谁的手笔。

谢西泠轻易就解决了裴燃眼前困境,但裴燃并未因此生出半分欣喜,相反,他十分恼怒对方此举。

这同周家暗里在翰林院给他施压又有何异!

谢西泠此举,分明是在轻视他!难道他便觉得自己是那束手无策,全然任由周家拿捏之人么!

裴燃恨不得冲进诏狱质问谢西泠,可对方此事办得极为亮堂,捉拿李侍郎之子也捉的有理有据,一切不过是他自以为的揣测,他如何端着这份“想当然”去同谢西泠叫板?

但他咽不下这口闷气,更不想被谢西泠轻视,让对方觉得自己毫无手腕。

于是第二日,裴燃便主动从翰林院调职,下放至吏部。

裴燃心中莫名较了一股劲,偏选在吏部,不仅是为了避开周家人,更是因为谢西泠也曾在吏部历练过。

晋朝政归内阁,六部皆受首辅支配,内阁班列更是始位于六部之上。

裴燃此举,无异于走出了远离权利中心的一步,他离心向往之的内阁更远了。

可他并不后悔,势必要闯出一片名堂。至少,要在谢西泠面前挺直腰板,让他将阿云嫁给自己,告诉对方无需他帮扶,自己也值得阿云托付终身。

*

朝中之事,季云芙概不知晓。

她静待数日,只是在等裴燃对婚事的一个解释。

幸而裴燃并未让她失望,在入秋后的第一日,主动将她约了出来。

两人坐在城外茶馆,季云芙睹物思事,不由想起那日从宝灵寺下山,两人便是因着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被困在此处。

或许裴燃是有心而为,专程选在了这个地方,但季云芙心中的确动容。

她忘不掉那日裴燃弯腰背她走过的泥泞山路,也忘不掉他曾在这里牵着她的手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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