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和公主咬了下牙,“那顾府那边如何说,可派人知会了?”
“已命人前去了。”
玉和点了点头,见丫鬟仍旧没走,问道:“还有何事?”
丫鬟闻言小心翼翼地抬头瞅了一旁的季云芙一眼,回道:“禀殿下,方才驸马爷让奴婢来问殿下,可否借驸马一个人?”
“谁?”
“季姑娘。”
“他借阿云作甚。”玉和嘀咕一声,看向季云芙。
后者轻抿唇畔,猜测道:“是不是因为宁将军方才救人,受了伤?”
丫鬟点头如捣蒜,“是是,府上的大夫在顾姑娘那里走不开身,所以,驸马才让奴婢来问殿下。”
玉和公主想也不想就要拒绝,若是小伤,驸马绝不会开口问她来借人,可若伤势严重,她就更不愿阿云去救人了。
但她还是问了句,“伤势如何?”
丫鬟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宁将军应是伤到了背,方才奴婢亲眼所见,宁将军身后的衣裳都被鲜血浸红了。”
玉和公主不愿季云芙去,一则是因为宁峋乃是男子,且先前对季云芙的心思众人皆知,二则是因她也听说了季云芙与谢西泠二人的传言,眼下不知真假,自然不敢贸然行事。
“你去回了驸马,人我不能借,阿云又不是大夫,她今日是来府上做客的。”
丫鬟领命,正欲退下,耳边忽地响起一声——“等等。”
“阿云?”
众人看向她。
季云芙紧跟着起身,解释道:“不妨事的公主,我且随她去看一眼。”
她总想着,方才宁峋之所以跳下水救人,似乎是同丫鬟打听过原委,知晓与她有关。
救人前,他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不会看错。
不论缘由,但凡今日顾如兰丢了性命,她季云芙一定免不了受人非议。
所以,哪怕是她想岔了,也该去看看,以防万一。
万一宁峋真的是因她才决定救人的,她不可能不承他的情,更不能见死不救。
玉和公主闻言,“那我也去。”
话落,她又道:“阿云,你安心跟在我身后,放心,此事不会被外人知晓。”
季云芙福了福身,“谢过公主。”
*
几人来到客院。
宁峋的伤势的确严重,若再不及时止血,恐会危及性命。
季云芙心思通透,从进屋后,宁峋躲避的眼神就能看出,他方才之所以救人,的确与自己有关。
她叹了口气,后悔早该同他说清楚。
谁能想,这人居然是个死脑筋。
其实宁峋何尝不知季云芙对他无意,他并非死缠烂打之人,先前家中妹妹给她下帖子,她几次都未回应,他便明白了。
故而在那之后,他便不再去打扰她。
方才之所以救人,其实并没有考虑太多。只听说那落水的姑娘似乎与她有些牵扯,怕那姑娘溺死在湖中,有损她的声誉,便匆忙做了决定。
至于受伤,更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宁峋侧身,用了不小的力气,才将身侧的被子拽到背上。
外物压迫到伤口,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头都落下几滴汗珠,然而硬是没有哼一声。
他缓了片刻,才道:“劳烦公主殿下带季姑娘白跑一趟,我的伤不要紧,等回春堂的大夫来了,再帮我诊治就成,不劳公主殿下费心了。”
一旁的驸马皱了皱眉头。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宁峋抢话道:“真不要紧。”
说话间,宁峋本就惨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自己不觉得他此刻的话音有多虚弱,可旁人听了却是止不住的皱眉。
季云芙刚往前迈一步,就见榻上的人挣扎地看过来,阻止道:“别,季姑娘你别过来,我真的不要紧,能挺到大夫来。”
眼瞧着季云芙还往前走,他急急道:“季姑娘,男女有别,我不想害了你的名声。”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方才来时,几人都是深一脚浅一脚踏着雪赶来的。
更不知回春堂的大夫何时才能赶到。
季云芙试图劝他莫要思虑过重,“宁将军,医者面前不分男女,我替不少人瞧过病,许能算得上半个大夫。有公主在,不会有损我的名节。而且,我也相信宁将军你的为人。”
宁峋一怔。
他是真的心悦眼前的女子。
人家姑娘都坦坦荡荡,他若再纠结,倒要瞧不起自己了。
“劳烦季姑娘相救!”宁峋说完,脑袋失力地陷入枕头里。
季云芙不敢耽搁,连忙走上前。
驸马早已提前让人备好了东西,不过到底事发突然,不可能有万全的准备。
上了麻沸散,却来不及等它发挥药效,只能硬着头皮上。
烧红的针尖在火中晃动,季云芙让宁峋咬着一块布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