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寻她时,撑着伞,他们之间隔着厚厚的雨帘。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见他道:“对不起,阿芸,我……家人给我另寻了一门亲事。”
似乎难以启齿,他找了家人做借口。
他争不过秦寒生,他放弃了。
他走后,她依旧愣在原地,遍体生寒,手中的伞悄然落地,冰凉的雨滴打在她脸上,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雨还是泪了。
慢慢的,一柄伞倾斜到她头顶,为她遮挡去了雨。
“为什么?”
来人是秦寒生,她如此狼狈,竟然无法从他脸上看到半分愧疚,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啊。
明明有无数话想质问他,可最终她还是只问了为什么。
喉咙阵阵紧涩,她想要个答案。
究竟是她做错了什么,他要这么对她?
秦寒生动作温柔地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沾湿的头发粘在她侧脸,他想帮她撇到耳后。
她躲开了。
秦寒生的手僵在半空,随后缓缓握成拳,收回。
沉声道:“如今之境地,你不用有丝毫怀疑自己,你没有任何错。是我对你起了恶劣的心思,你可以肆意地恨我,怨我。”
她用尽自己浑身的力气去打他,声音清脆,她反应过来时,因为他瘆人的威压吓得后退,秦寒生脸上多了一道清晰的巴掌印。
身份贵重的晋王殿下,什么时候挨过女人的巴掌?
她一步步往后退,怕她跌倒,更不容许她远离。秦寒生朝前上了一步揽住她的腰,强势拉进了他们的距离。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一瞬侵略,无孔不入。
真是个恶劣的人啊……
她心里感叹着,被侍女的呼声唤回。
“芸夫人?”
“没事了,回去吧。”她不睡,连累着侍女也不能休息。
近几日倦怠的厉害,晨起侍女帮她梳着头发,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夫人,要不让邵太医来看看吧?”
芸夫人闭着眼点了点头,马上又要困得栽倒。
邵太医提着药箱进来,拿出一块方巾叠好小心放在芸夫人腕上,搭脉。
良久才收好了东西,退后跪下贺道:“恭喜夫人,已有近一个半月的身孕了。”
惊讶,欣喜,不可置信,各种情绪混杂,芸夫人的手轻轻抚上小腹。
真是奇妙啊,有一个生命正在她身体孕育。
“不过夫人身体弱,臣开几副安胎药,您照着喝。旁的还要多出去走走,心情好了,气血才能舒畅。”邵太医又叮嘱道。
芸夫人认真听着,点头。
这个孩子,是她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如果谁要伤害他,一定是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秦寒生也一样。
秦敕听着,神情依旧平淡,他对父母如何虐恋并不是很感兴趣。
“您当时真应该听他的,尽早扼杀我。”秦敕道。
事实证明秦寒生说的没错,芸夫人难产,拼死才生下了他,那个时候秦寒生应该是拼命在产房外喊着:“保大!”,秦敕想象着,讽刺一笑。
来不及了,早点逼迫芸夫人落了孩子,就没这么多事了。
邵太医摇了摇头,解释:“夫人生产那日,王爷并不在府中。”那天,她受了野猫惊吓,王爷在外地无法赶回。
事实上,因为芸夫人不愿意落胎,两人大吵一架,王爷已经许久不回府了。
秦寒生自负以为,府中人无人敢对她不敬,会事无巨细,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没人会想到那竟然会是永别。
芸夫人难产是意外,怪不了任何人。
可是人总是会最先给自己找借口,秦寒生将一切怨在孩子身上的同时,秦敕也逐渐改变了观念,但凡他能多关心母亲一些,母亲也不会受惊难产,他也恨他。
“真的是意外吗?”秦敕视线没有看着邵太医,虽是问题,却并没有从他身上得到答案的意思。
邵太医果然也是沉默,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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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薛薏下手之前,隐雾山庄庄主散尽家财,激起了不小的水花。
他明知道秦敕和薛薏不会放过他,所以就先一步下手为强。
薛薏空攒了一堆手段,无处可用,气得跳脚。
不得不说秦寒生这招以退为进干得漂亮,不过伤敌八百,也要自损一千。
薛薏在院中绕着圈踱步,秦敕被她绕的眼晕,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给她剥了一盘的荔枝。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抱怨,秦寒生的咳嗽声冷不丁在门口响起。
说人坏话被抓包,薛薏停下了手舞足蹈,却没有丝毫尴尬。目光不善投向他,难道她说得不对吗?
他不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吗?
秦寒生显然也有这个自觉,并没有很在意。笠青推着他进去,秦寒生略微颔首,“陛下,皇后娘娘,身子不便,就不行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