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温瓷这才放下文件,扭头朝李妈看去,“你说,我听着呢。”
“就是,就是明霁那个秘书。那天,他秘书的确是来拿文件的,那时候刚好园艺那边要忙,我让她自己上去拿。不过,她走到楼梯口时又回头让我上去拿了,监控室那时也没有在检修,是我让他们删掉了。”
“你是说,那个包裹和高珍珠无关?”
李妈点头。
沈温瓷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霁和许嘉莹离婚那时,老爷子不放心,怕许嘉莹再对你动手脚,让我对明霁身边的女人多留个心眼。前段时间,我去明霁房间打扫的时候发现有女人留下的衣物,后来我发现我送去干洗的那件衣服穿在了他秘书身上,再加上他秘书好几次深夜来访,一来二去,我就把她当成了攀龙附凤的女人。”
李妈说完,还添了印证自己猜想的佐证,“你生日的时候,明霁秘书还特地送了礼,那礼物可不是她那份秘书工资承担得起的。”
沈温瓷听了有些错愕,随即想起一桩事,苦笑道:“那是因为我听哥哥说,她跟继父打官司,我帮她找了律师帮忙。她妈妈以前开餐饮的,后来官司打赢了,她给我的谢礼。”
“啊……”李妈皱眉,攥着围裙,有些不知所措,“哎呀,我这老糊涂真是好心办坏事了,我还跟老爷子说了。”
“所以爷爷回来,是因为这件事情吗?”
李妈点头。“可不是,当年许嘉莹和林婉清弄出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来,老爷子连那劳什子的部下情谊都不顾了,直接打电话让沈明霁去离婚。”
“……”
沈温瓷闻言,表情止不住地有些震惊,微张的嘴就这样发不出声音。
沈明霁离婚,是因为自己?当年的事情,许嘉莹也有份!怪不得那时她准备出国的那段日子,沈明霁总是不在家。怪不得她出国那天,哥哥都没有来送她。
沈温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阿瓷!”
顿时,她在李妈的喊声中回过神来。
“阿瓷,那个秘书现在就在□□院,我怕出事啊。”李妈攥紧拳头,情急之下拍着自己的大腿,“昨晚你们回房后,明霁还跟老爷子吵了一架,我估摸着就是为了那秘书的事情。”
……
山越居□□,即便到了白露时节,庭中的花草仍然生机盎然,生命力旺盛的无尽夏开得一团和气。
长廊的风轻轻吹着,沈温瓷静静地站在廊下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老爷子见客,衣着得体,锦缎的中山装,挺括有型。须发皆白,脸上布满沧桑的皱纹,两眼却炯炯有神,不乏庄重之色。
时不时还能传来几声笑声。
沈温瓷没有过去,老爷子既然没有叫她出来见客,那说明这是两人的私人谈话。于情于理,沈温瓷都不该上前。
只是在这一团和气又愉快的氛围里,另一个人的表情镇定,虽然脸上挂着笑,却更像是失态后挽尊硬撑。
想起沈明霁,沈温瓷忍不住,微微蹙了眉。
哥哥没了老婆,她也有责任,这个再没了,估计更好不了。总结,这个家没了我,都得散。
想着,她往前走了两步。
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老爷子的声音如洪钟,透着一股子指挥若定的威严之意,灌进了她的耳中。
他说:“女孩子年轻漂亮当然是好事,但依靠年轻漂亮来谋取利益就不好了,这意味着被人利用,是可悲的。山重水复疑无路,姑娘,你要朝前看。我们明霁,和姑娘不是一路人。”
老爷子这辈子听过数不胜数的好听话,所以说起话来,比起撕破脸那样浪费口舌,他说的话更像提点年轻人,内修,不困于当下。
沈温瓷默默收回了脚步。
这样的话,她在四年前也听过类似的。
那人说,宋栾树和她不是一路人。
那人说,宋栾树的妻子不需要显贵,不添乱便很好。
某个瞬间,沈温瓷感同身受,知道即便话说的再好听,对一个女生的伤害也已经达成。
她独自在长廊坐下,过了许久。
直到那双藏青的千层底布鞋出现在她眼前,她才回过神,抬头望去,“爷爷。”
“都听见了?”
“嗯。”
“没规矩。”
“爷爷,你可能有些误会。”
“你也觉得是误会?”
老爷子的一句反问,让她觉出话中有话,不吭声,等着把话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