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时不再耽误,带着人朝着刑台之处赶去,只是临走之时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撑刀半跪于地的闫充。
这样即便死也不倒下的身躯让她想到了许多人。
那些人都是为了护住家国而死在战场之上。
“可是有什么异样?”祺皓将军见傅锦时去看闫充的尸首便问道。
“没有。”傅锦时收回目光,压下心中倏而涌起的情绪,“走吧。”
西延琮与傅锦时打斗之时就受了伤,他武功不低,却也算不上顶尖,所以此时应对如此多的人便有些吃力。
程玠见状,带着几个士兵再度靠过来保护他。
可他们此番终究是落了下风,再加上从阳三谷一路打到这废城,他们已然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总有护不周全的时候。
西延琮身上便又大大小小添加些许多的伤。
“殿下,”程玠凝重道:“没事吧?”
程玠的侧脸上此刻多了一条深可见骨刀伤,那是褚岁愉伤的,她的那一刀是冲着他的脖颈去的,他当时若是躲得晚些或者角度偏一些,此刻便是尸首分离,他倒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冷宫出来的姑娘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西延琮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新添的伤,摇摇头。
他既然是能够在战场之上做七万大军的领将,自然也不可能连这点疼都扛不住的人。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天上忽然响起一声尖锐高鸣,两人同时侧头看去。
只见一支紫色信号燃空,这道紫色即便是在灰蒙蒙的天上也格外扎眼。
看着这一道信号,西延琮心中重重一突,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最先燃过红色信号的那一条路的路口处忽然乱起来。
西延琮定睛看去,看到了他们天楚的士兵。
他顿时压下了心中的那一丝不安,程玠也在他的耳边说:“来了。”
那一处的乱像是一个信号,另外从西处那条主路延伸出来的三条支路上也相继打斗起来。
见状,西延琮彻底不再去想为何另外一处燃的是紫色信号。
他朝着身旁众人说:“天楚的将士们,随我一同突围!”
“是!”
其他士兵见到大军前来,近乎沉到谷底的心倏而燃起希望,士气一时大振。
褚岁愉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乱阵脚,她带着人依旧从容应对。
直到有人高声喊她,“殿下!”
那人从高处站出来,扬声大呼,“妥!”
褚岁愉闻声长刀横贯,扫开围攻上来的天楚士兵后,朝着众人高声下令。
“所有人,后撤!”
在褚岁愉话落的瞬间,所有大瞿的士兵瞬间脱身战斗,顷刻间同时朝着周遭后撤,如同海水退朝般,只留天楚士兵于中央戒备站立。
也是此时,西延琮才发现在先前的打斗中,大瞿的士兵竟不知不觉将冲进此处的天楚士兵几乎全部赶至到中央,他们的身后就是那已被风化到只留几处残木的刑台。
“弓箭手准备!”高处那人在褚岁愉与大瞿士兵退开的刹那,高声下令。
他叫万铭,乃是褚岁愉从诸多守备军中挑出来的嗓门最大的人,也是是褚岁愉安排的“眼睛”,他的作用便是站在高处,注意道路后方鹰卫与守备军是否合围到此。
若是合围成功,便说明最后一批天楚士兵也已经放了进来。
那一声“妥”便是信号。
既是褚岁愉带着近战士兵后撤的信号,也是高处士兵现身的信号。
先前隐在高处的弓箭手为了不被发觉便小心地放缓呼吸,埋伏在此时更是一动不动,近乎于此处融为一体,此刻一齐出现,整齐划一的动静便在瞬间显露。
西延琮听到声音陡然往高处看去,只见周遭残破损旧的屋舍上赫然出现无数弓箭手,那些人同时拉弓搭箭,对准了底下的他们。
“放箭。”褚岁愉不给他们反应时机,径直下令。
箭矢落下的瞬间,天楚的士兵迅速四散在西延琮的周围,替他用刀剑和长枪挡开漫天箭雨,有些兵器没能挡住的,眼见着要刺中西延琮,便有人奋不顾身,以身相挡。
傅锦时来时便见到有一人扑至西延琮身前,替他挡住两支羽箭。
看着这一幕,傅锦时眼中微动。
站在另一端的曲陵远远地便注意到了傅锦时的神情,他知道,傅锦时应当是想到了留云滩上,傅大将军与傅形辞万箭穿心的场景。
他没有亲眼见到那个场景,可是他在将他们二人的尸首带回祁燕山埋葬时,看到了铠甲之上的箭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