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延琮不蠢,天楚的燎帝更不是傻子。
选在此时只能说明先前陆家叛乱对他们来说并非是最好的时机,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
可若是现在的话……
他不禁背后起了一层寒意,随即猛然看向了傅锦时。
陆家叛乱时,天楚若是出兵,永州虽然会一时艰难,可只要拖得住,等到在京城监国的太子殿下调令一出,各地将士支援过去,永州之危便可迎刃而解,一切只是时间问题。这样看来,天楚虽然赢面大,可一旦不能一举拿下,便会被大瞿翻盘。
所以地方乱并非是最好的时机。
京城生乱才是。
因为一旦京城生乱,无论是各地调兵还是粮草与军饷的调度都会失序,届时边境才是真的艰难。
“可是四殿下如今不是已然被囚府中了吗?”曲陵艰涩出声,“戒备如此森严之下,天楚又是如何同他传递消息的?”
“只能说明天楚在京城安插了自己的人。”傅锦时眼底涌上寒意。
当初得知天楚与大瞿中人暗通款曲,泄露肃帝与父亲的计划后,天楚将计就计,在留云滩一战中压上十几万兵力的之时,她便疑惑过,天楚如何会这般肯定消息准确,又如何会这般相信大瞿中人。
毕竟以燎帝的谨慎多疑,断然不会轻易压上如此重兵,所以那时她便猜测过燎帝可能还有旁的消息来源,甚至是燎帝可以保证传递消息过来的人是绝对可信的,而这两种可能最有保障的便是安插自己的热门。
如今再来结合昨夜西延琮出兵一事看,傅锦时更加确信了,京城之中绝对有天楚的人,甚至那人就在褚千尧身边或者是与褚千尧交好之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所有的事情万无一失。
可她在京城这些时日,包括阿简在褚千尧身边的时候,她们俩谁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而且恐怕是连待过时间最长的褚昼津也没有察觉到过。
可见这人隐藏极深。
“现下西延琮开始行动,京城恐怕也已起了波澜。”褚暄停说。
但是他如今却还未收到半点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褚暄停同傅锦时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察觉到,还是他们草率轻敌了。
褚千尧能够下这么大一盘棋,将边境秦云陆三家玩弄于手中,怎会如此轻易束手就擒。
但是此刻他们两人谁都不能随意归京,鹰卫需要傅锦时,褚暄停则是奉旨监军。
想到这里,两个人只能按捺住心思。
“当务之急还是守住永州。”褚暄停说:“此事还得靠你安排。”
他对鹰卫并不熟悉,各方面的了解也不如傅锦时,所以守城主将只能是傅锦时。
傅锦时点头应下,“我去安排,最晚今日晌午便出发。”
说完,她便同曲陵一起离开了。褚暄停则是唤来了沉铁卫,写了封信让人送去京城,又开始安排人收拾此处,连带着去通知江州。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桌案后,微微叹息一声。
一旦战争起,百姓便又会终日惶惶。
守边的将士们便又是徘徊于生死边缘。
还有傅锦时,她总是冲在最前面的……
他还在出神地想着,忽然一旁半开的窗户从外头传来簌簌风声,细碎地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抬眼看向窗外,只见外头寒风又起,卷起残存于地的雪屑。
京城,谢府。
“二哥,这府上有公主殿下派来的禁军守着,你不必如此时刻守着我,也该去歇歇。”谢忱池给谢合溪倒上茶水,温婉说道。
“左右也无事。”谢合溪靠坐在矮椅上,摸了摸自己已然减下去大半的肚子,端过茶水抿了一口,“你且读你的书便是,不必在意我。”
“不若你也一起看书。”谢忱池道:“往后也试试走科举之路。”
“可别。”谢合溪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摆手。
他那纨绔样子虽是装出来的,但不爱读书却是真的,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的脑子虽然多少能用但是比不上合溪,而且胆子也小。
也就是合溪,对他有连他都难以理解的自信。
也不知道是为何。
谢忱池见谢合溪如此慌忙拒绝,觉得有些好笑,她合上手中的书,笑着道:“二哥,你小时候可比我用功。”
“那都是为了安抚阿娘的。”谢合溪放下手中的茶水,说道:“大哥读书那般不行,阿娘便将希望寄托于我,我不想她失望,只能咬牙硬读。”
“说起来,我那时其实是左右为难的,一方面不想阿娘失望,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大哥。”他说着叹了口气,“每回我背的快了,阿娘便会数落大哥,我看得出来大哥那时的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