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他应完声,便退了出去,将父亲的命令去传给陆琪。
陆琪得知陆晔的安排没有多言,直接点兵带人前去攻城。
傅锦时收到褚暄停的消息时,正在祁燕山下同几名鹰卫一起打理药田。
这是从前阿娘留下来的。
阿娘去世后,她一直打理着,后来永州四城被屠,鹰卫被困留云城,她以为这片药田就要荒废了,却不想曲陵竟然一直派人好生打理着。
左右如今只能在留云城等消息,她便也不再多想,干脆来此处打理药田。
她挽着袖子站在药田当中,是这几日鲜少露出的鲜活。
曲陵见状,不禁一笑。
他能看得出来自从回来后傅锦时一直心事重重,甚至心情并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
他知道是因为什么,单从傅锦时从回来到现在都没有提过要去祭拜父母兄长便能看得出她心中并未彻底放下傅家的事情,甚至心中怕是还有仇恨未消,否则也不会到如今都没有去将军府的封条揭下来,毕竟如今肃帝已然昭告天下,傅家无罪。
“太子殿下写了什么?”曲陵见她面上露出笑容,停下手中的活,走到傅锦时身边问道。
傅锦时与太子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他心中也替傅锦时高兴。她能去喜欢一个人便说明她至少还有能够开心的事情,而非是全然被仇恨包裹,这很好。
傅锦时将其中一个小纸卷给了曲陵让她看,另一个则是留了下来。
曲陵挑眉,笑着调侃道:“我懂我懂。”
说着还煞有其事地往旁边走了两步,表现出一副我绝对不看的样子。
傅锦时见他这般,笑着作势要朝他腿上踹一脚。
曲陵嬉笑着躲开,去看傅锦时给他的那道消息。
“陛下不愧是陛下。”曲陵看完后,正了神色,“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这般安排比干等圣旨快多了。
“不过他竟也放心放给太子殿下这么大的权力。”曲陵折好消息,对傅锦时说。
肃帝本就多疑,将自己手中的权力看得格外重,尤其是如今这般病重的情况,怕更是会紧握权力,毕竟如今四皇子是太子劲敌,两虎相争之下,四皇子必定会想要将褚暄停拉下太子之位,但只要肃帝早早归天,那么褚暄停就是名正言顺板上钉钉的新帝。
即便为了防止太子窃权,早早将他送走,他也断不该如此放权。
曲陵虽然常年镇守边疆,对于权力争夺间的弯弯绕绕不是特别懂,但这种常识还是知道的。
“或许肃帝从头至尾,想的都是百姓,是大瞿呢。”傅锦时说。
她在京城待过一段时间,倒是比曲陵更了解些肃帝,到如今发生的这些事情,当傅锦时不再带着仇恨的目光去看时,发觉肃帝所作所为的确是为国为民。
他利用傅家,利用褚暄停,利用她,利用所有人,对他们这些被利用的人来说是坏事,是不公,可对于大瞿来说,却是幸事。
他借着几个人的牺牲肃清大瞿边境那些生了不臣之心的蛀虫,安顿了边境,换来其长久的安稳,对大瞿对朝廷来说是十分划算的买卖。
甚至他为此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傅锦时此刻对肃帝已经说不上是何感觉了,有恨也有敬佩。
大瞿百姓有这样的君王是幸事,对父亲来说,跟了这样的君王也是幸事,可对她来说,却是不幸,而对褚暄停这几位皇子公主来说是幸还是不幸,她并不知道。
因为肃帝不是好父亲,却是位好君王。
而对于褚暄停他们来说,肃帝是父也是君。
曲陵听闻傅锦时的话微微一怔,但很快敛了心神,他并不在意肃帝如何想,对他来说,他的任务是守住边境,守护百姓。
他忠的并非是龙椅上坐的人,而是这万里河山之上的黎民百姓。
这是傅大将军教他的第一课。
“走吧。”他笑着同傅锦时说。
如今有了褚暄停的命令,身为太子府参军的傅锦时尽可以去做想做的事情了。
两个人拎着工具朝着一旁牵在树上的马儿走去。
夕阳渐落,余晖洒满天际。
祁燕山下淮沧河依旧汨汨而流,灌溉了周遭农田,祁燕山上却再度有鹰隼飞过,肆意翱翔于天。
祁州与遂州交界的安城。
褚岁安与褚岁愉站在城墙之上,向下望着带兵而来的陆琪。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同陆琪交手。
只见他坐在高头大马上,抬手轻挥,身后的陆家军得了领将命令开始攻城。
安城作为祁州沦陷后的防线,城外也挖了一圈的沟壕,如今里面多数都是陆家军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