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识过褚千尧对阿简的在乎,但她以为在他心中,皇位最大,阿简也要排到这个的后面,却不想……
“此事朕是在为你考虑!”肃帝说:“谢家姑娘大方得体,谢相又是大瞿重臣,你有何不知足?”
“父皇,您是真心在为儿臣考虑吗?”褚千尧眼中的讽刺毫不遮掩,“若当真为儿臣考虑,那为何不考虑儿臣的意愿?”
“放肆!”
“父皇口口声声为儿臣好,可父皇,您究竟是在为儿臣好,还是在为褚暄停好?!”
褚千尧此话落下,清乐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他这话其实将那层遮盖在众人上方的遮羞布扯开了一半,这话是什么意思,殿内的三人都听得出。
肃帝此举的确是为了将来褚暄停能够肃清谢家而做准备,是为褚暄停好。
可就这样说出来,到底让肃帝的脸上不够体面。
“你!”肃帝被褚千尧的话气到,一口气没接上来,陡然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褚扶清见状,连忙上前扶起肃帝,从后背拍着替他顺气。褚千尧也从一旁拿了水过来递上去。肃帝却直接扫落了褚千尧手中的杯子,他颤抖着手指着外面,恶狠狠道:“逆子!滚出去!”
褚千尧看着被浇湿的手指,再看看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他眸光暗了暗,对肃帝道:“儿臣告退。”
只是在临退出去前,他侧头对肃帝道:“儿臣绝不会娶谢家姑娘!”
“你给朕滚!”肃帝猛地拿过刚才放在手边的参茶瓷碗朝着褚千尧扔去,那瓷碗砸在屏风上后落在地上,瞬间碎成几片。
“父皇息怒,太医说您不可动气。”褚扶清一边给肃帝顺气,一边安抚他的情绪。
肃帝此时的生气既是因为被褚千尧明晃晃地指出了目的,也是因为褚千尧刚才说的偏心之言。
他此番想将谢氏女赐婚给老四的确是为了太子,可老四竟说他从前便是偏心太子,当真是不识好歹。
若真要论起偏心,他对太子才是最不好的,在太子与老四之间,他偏心的反而是老四。
“扶清,你也觉得朕偏心吗?”肃帝缓和了片刻,出声问褚扶清。
褚扶清站在榻旁,她知道此时她该说“没有”,而且要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可是她这两个字却怎么也无法脱口而出。
她沉默片刻,问道:“父皇,您想听实话吗?”
肃帝不由得拧眉,“说。”
褚扶清抿唇,而后垂眼答道:“父皇,您并非偏心,只是对谁都不好。”
肃帝闻言陡然怔住。
既然决定兵分两路,傅锦时与褚暄停便不再纠结犹豫,两方人立刻启程。
不过在分开前,傅锦时与阿简到一处去说了说话。
她还是想劝阿简同她一起回永州,她始终不放心褚千尧,“圣旨谁都能送,沉铁卫和锦衣卫都是靠的住的,不必非得由你回京冒险。”
上一次回京没被抓到是因为褚千尧禁足府中,如今却不同了,遂州城事了,他定然会想法子解了禁足,届时阿简跟在广陵公主身边,必定会被褚千尧再次盯上。
褚千尧这个人心狠手辣,做事情不择手段,阿简若是再落在他手中,只怕难逃。
越行简知道阿时再担心什么,可是比起边境百姓,比起阿时的性命,至少她落在褚千尧的手中不会有性命之危,于是她笑了笑说:“如你所言,圣旨谁都能送,可是除了应寒川,谁的武功能高过我?而应寒川此番回京后必定寸步不离的守着肃帝,若是褚千尧真的下了死手阻拦,只有我有把握能够把调兵的圣旨送到你手中。”
傅锦时自然知道没有人比阿简更靠得住,可她不愿阿简再冒险,此番本就是她将阿简牵扯进来的,好不容易离开了京城,如今却又要为了她回去。
她拉住阿简的手,认真道:“阿简,我宁愿背上私自调兵的谋逆之罪,也不愿你再有危险。”
若是圣旨送不来,她便私调鹰卫前去支援,只要她还有用,无论是朝廷还是肃帝,谁都不会借着此事发挥,即便到了真的没有转圜之地的时候,也必定是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之时,那时生与死对她来说也无甚意义了。
“你不愿我冒险,便该知道我也不愿你冒险。”越行简笑了起来,“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但是阿时,若是我被褚千尧抓走,你必定能够救出我。”越行简又说:“但若朝廷要杀你,我却只能带你就此东躲西藏地躲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