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空宅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到门口的褚暄停。
“挺巧。”褚暄停挑眉。
傅锦时打趣道:“太子殿下,日日都挺巧。”
她的心情其实并不如表面这般轻松,如今的局势,倘若疫病迟迟不能治愈,便只能如同当年的离阳那般,眼睁睁看着染病之人全部死去,一直到没有新的病人出现为止,但这不是她想看见的。
然而她也知道褚暄停的心情只会比他更沉重,于是也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带给褚暄停。
褚暄停一眼就看出傅锦时的故作轻松,他们此刻此刻谁都绷着弦,白兴裕和梁慈崇还有老四与陆家比起疫病都是次要的,但这里面恰恰疫病又是最难以解决的。
傅锦时本就因为重伤昏迷瘦了许多,还未养回来,又因着操劳疫病更加清瘦。
后来他问过沉月与沉星才知,傅锦时总是吃几口便没了胃口,药膳倒是都用了,但效果却大打折扣。
他也是因为这个才每日陪着傅锦时用膳。
“话不能这么聊。”他敛了思绪,笑着说。
两个人并肩走在一块,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褚暄停没让人跟着,两人便就这么走着。
难得清静些。
“要论这个,我还是不如沉西。”傅锦时侧眸望着褚暄停调侃了一声。
“听得出来,你很遗憾。”褚暄停说。
傅锦时矜持道:“还好。”
褚暄停哼哼笑了两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色越发昏暗,挂上了几颗星子。
入夜,京城,乾正殿。
张公公拿着广陵公主命人送来的密信,往殿内走去。
“师父,可是太子殿下又送了消息回来?”游四小声问道。
张公公瞥了他一眼,“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游四见师父神色不虞,也不敢过多的问,张公公指使道:“去给陛下香炉里添上安神的香。”
“是。”游四低头应声,去了另一处拿香料。
张公公回头看了一眼游四的背影,眼底狠意一闪而过,转过身时,却又神色如常。
殿内,肃帝正在看折子。
“陛下,是太子传回来的消息。”张公公将密信呈给肃帝。
肃帝接过来,却没立即打开,而是望着张公公道:“去给朕再换杯热茶来。”
张公公知道因为先前太子折子一事,肃帝对他有所怀疑,但今夜过后,不会再有人对他生疑,“是。”
他端起手边的茶水退了出去。
肃帝在他走后,解开密信的火漆,拿出信来,上面赫然什么也没写。
先前广陵便同他提过今夜的计划。
若是说太子奏折一事只是为了确认内奸是不是张庆全,那么广陵密信便是为了让张庆全自己以为“洗清”嫌疑。
其实最开始,肃帝是不愿相信背叛他的是张庆全的。
永州一事,他与傅铮的计划泄露,他连应寒川都疑心过,却唯独没有怀疑张庆全。张庆全自小便伺候他,他自认对他也不错,实在想不出他为何这般作为。
他叹了口气,将密信放好,复又看起了折子。
张公公很快将浓茶放了过来,嘱咐道:“陛下,浓茶伤身,您这两日又操劳过度,身子不好,太医嘱咐少饮。”
肃帝手下微顿,低低“嗯”了一声,继续批折子,张公公便在一旁候着。
大约是安神香起了作用,即便是有浓茶,肃帝很快有了倦意。
张公公适时道:“陛下,夜深了,休息吧。”
肃帝捏了捏眉心,起身往内殿走去。
张公公小心地扶着肃帝到了里面,又喊来了伺候的宫人,安顿着肃帝入眠。
很快,乾正殿内大部分烛火都熄了,只余了几盏。
这是肃帝的习惯,若是殿内太亮,他难以睡下。
张公公待到肃帝睡了以后,便退到了外头,今夜是他守夜。
他靠着一旁的柱子,也打了个盹。
半夜,顺安别院。
“丁哥。”常乐小声喊醒了丁由,“三更天了。”
丁由听见常乐的声音醒了过来,他使劲眨了眨眼,褪去了眼底的困乏之色。
他看了眼天色,“你小子还挺准时。”
常乐嘿嘿笑了两声。
丁由扫了眼四周,发现众人睡得很沉,不少人还有打鼾的声音。
去把春喜和胜方喊起来。
常乐小心地起身,轻轻晃了晃后面的春喜和胜方。
“春哥,方哥。”
春喜与胜方也是这两日同丁由混到一块的人,其中春喜还是这顺安别院管家的儿子,有了他在,丁由不费吹灰之力便知道了这处宅院哪里放的好东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