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时等屋里只剩他们两人时,出声道:“这个白兴裕不对劲。”
遂州水灾,大水冲毁房屋,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灾民,白兴裕却给褚暄停准备一个这样的住所。褚暄停今天住进去,不用晌午遂州就会一片骂声,因此褚暄停毫不留情地落了这位知州的面子,将那处府邸直接变成灾民所。
可问题就出在此处。
白兴裕此举未免太过刻意,他没必要一上来就同褚暄停闹得如此不愉快。
而且他不可能不知道此举会引得太子不悦,甚至会得罪太子,可他还是做了,然而今日观他表现,他也不像是个胆大之人,可胆小之人怎敢做下得罪太子这般胆大之事?
太过矛盾。
“你也看出来了。”褚暄停倒是不意外傅锦时的话。
来遂州的路上,商邑传来了消息,遂州知州白兴裕是个贪官。
褚暄停对于遂州有贪官一事并不意外。
遂州每年水灾虽有皇子亲自前来监督赈灾,可那赈灾款项可不是直接由皇子带来的,而是从旁处拨过来的,这中间能钻空子的地方并不少。
白兴裕既然能瞒得过每年来此地的皇子,自然不可能是个蠢人,可今日之事却一点也不聪明。
他完全可以将他的住处就安排在州府,此番安排中规中矩谁也挑不出错来。
可他偏偏安排那样一处地方。
“不论如何,如今重点在灾民。”褚暄停说:“白兴裕若是别有目的,也总会再有行动,静观其变便是。”
傅锦时点头。
他们初来乍到,还未彻底摸清遂州的情况,贸然妄动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不过,你现下莫要太过费心神。”说完了正事,褚暄停望着傅锦时有些泛白的嘴唇,关切道:“一切有我在,你且先修养几日。”
这些日子为了赶路,傅锦时也没好好休息过,此番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尚能坚持。”傅锦时说:“不必担心。”
江舟的医术高超,她昏迷那些日子,外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醒来后总是精力不足也只是因为昏迷太久加上先前失血过多,这个养一养慢慢就能恢复。
如今影响比较大的是她的身手和体力。
因为躺了太久,长时间未练习,身体反应不如从前,而且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好好锻炼,体能下降的厉害,多走上一段路都会有些累。
她如今已然在尝试恢复,也有了效果。
“别把自己逼得太过。”褚暄停这些日子也察觉到了傅锦时的心急,他宽慰道:“你昏迷太久,又赶路多日,如今能从城门之处走到州府,已然很好。慢慢来。”
傅锦时应声。
褚暄停又嘱咐道:“沉月已经去熬药了,过会儿用了药,你便先休息一番,待到晚膳我让人去喊你。”
傅锦时笑着调侃道:“太子殿下,以后谁再说你性格不好,我定然第一个替你去反驳他。”
褚暄停闻言似笑非笑道:“没人说,只有你。”
傅锦时眨眨眼,“是吗?”
褚暄停双手环胸,“也就容你放肆。”
傅锦时掩饰住心底刹那的异样,微微一笑,“臣的荣幸。”
褚暄停冷哼。
“现下如何?”白兴裕站在梁慈崇的对面,小心地问道:“可当真要任由太子殿下,让难民住进顺安别院?”
白兴裕身为知州,却对着比他品级要小的通判小心询问。
梁慈崇负手而立,没急着说话,而是淡淡的盯着白兴裕,白兴裕低垂着头,依旧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
良久,梁慈崇问道:“为何擅自更改计划?”
他们原本就是要褚暄停住进州府的,可今日白兴裕却领着褚暄停去了那处“顺安别院”。
白兴裕却陡然抬头,惊讶道:“不是大人让孙大人给我传了口信,改的地点吗?”
梁慈崇皱眉,“他何时同你说的?”
“就是今日一早。”白兴裕擦了擦额角的汗,道:“我还纳闷过,但没敢多问。”
“来人。”梁慈崇道。
“大人。”梁慈崇德心腹上前道。
“去问问孙同知是否有这么回事。”
“是。”那心腹应声离去。
白兴裕又问:“那顺安别院那里……”
“此事孙勤知道该如何做。”梁慈崇道。
“我是担心太子殿下派来的人不好糊弄。”白兴裕说:“我们虽然早就安排好了,可万一太子找到城东处的那些人。”
梁慈崇眼神冷厉,“怎么做,不必我教你。”
白兴裕明白何意,他小心应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