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本以为会是褚暄停来揭穿此事,却不想老二自己回来了,虽出乎意料,却还在计划之中。
不过是谁都无所谓,只要能够反驳就可以。
只有事情足够大,才不会有戴罪立功的可能,毕竟父皇怎么可能会放任一个心思不纯之人去边境呢?
所以最后只会是褚暄停去。
以褚暄停的能力,定然猜得到背后挑动谢思齐的是陆家人,而遂州与祁州相邻,是个调查陆家的好机会,褚暄停必然会抓住这个机会,陆家一个有反心的家族绝不可能经得住褚暄停的查探,心虚之下又沉得住气?
届时褚暄停与陆家必定相斗,即便陆家杀不了太子,也定然是两败俱伤。
于他来说,便是优势。
“可是失去三家,我们便是劣势。”
“失了他们不是坏事,留下才是祸患。”褚千尧说:“我自然要趁现在借助褚暄停的手一一除掉。”
明曦自然知道这三家是祸患,但是这么早的除掉未免可惜,“你先借助他们的势力,登上皇位,之后慢慢清理也未尝不可。”
“秦云陆三家都不是省油的灯,将来我若由他们三家辅助登上大位,处境只会比父皇还要艰难。”褚千尧抬眼望着明曦,“三大家占据边境三大州,将来甚至连永州也会是三家瓜分,戎国、天楚、郦幽三国全赖他们对抗,我即便做了这个皇帝,又怎敢轻易动他们,届时必受掣肘,倘若如此,我还做这个皇帝做什么?”
明曦抿唇,明白褚千尧说的意思,但度云山私兵一事在他心中还是个疙瘩,他始终觉得是个隐患,只要想起来便心惊肉跳,于是他道:“度云山的私兵一事,即便没有证据是你,可陛下心知肚明是你,你就不怕陛下废了你?”
明曦更加看不懂褚千尧了,豢养私兵形同谋反,以肃帝多疑的性子,不会容忍,即便因着皇家颜面,肃帝不会治褚千尧重罪,可褚千尧此举无异于失了帝心。
“不会。”褚千尧淡淡道:“父皇也怕。”
云慵的算盘打得很好。
起先是想要借助二哥将度云山的私兵全部推到他的身上,失败入了大牢后,想法子派了人与他联系上,想让他把云淼救出去,只要云淼能活,他便改口供,认下是自己当初记恨他查到证据因此想要报复他,才说私兵与他有关。
但是云慵想错了一点,度云山的私兵暴露恰合他意。
即便当初在大理寺他往老二身上推也不过是为了面上说得过去罢了。
他根本不惧。
因为他知道父皇会保他。
“此话何讲?”
“你觉得如今褚暄停如何?”褚千尧问。
明曦毫不犹豫答道:“大权在握,大势所趋。”
褚千尧又问:“父皇身体如何?”
明曦道:“正值盛年。”
褚千尧于棋盘之上落下一枚白子,抬眼问道:“那你觉得他会一直放心褚暄停这位能力出众的太子吗?”
明曦陡然明白了,他惊诧道:“陛下要用你来制衡太子。”
是了,肃帝多疑,而且掌控欲极强,绝不会任由一家独大。
而从前太子身体不好,肃帝许是也已不抱太子痊愈的希望,所以培养了一个五皇子同褚千尧相抗衡。
后来褚暄停于乾正殿点明了傅锦时乃与药老的关系,言明傅锦时对柯蓝之毒的解药已经有了眉目,按照褚暄停的性子,若非百分百把握解毒一事,是不会说的,所以那时便是告诉了陛下,他的毒必然能解。
太子毕竟是正统,背后还有叶家,而且才能出众,只单看一身病躯之时刑部都无冤假错案便知其能力,更遑论后来兵不血刃地夺回甘穆二城、与二皇子一同替卫家翻案等等事情,如今他的威望于朝中不低于肃帝。
可肃帝如今正值盛年,身强体壮,即便太子再听话,又如何会不忌惮这样一位继承者。
所以,他只能找一人来与太子相抗衡,而如今诸多皇子中,只有褚千尧。
褚千尧眼中带着冷意,嘴角噙着冷笑,将棋盘之上几枚黑子拿掉,轻声道:“咱们的陛下虽坐于高台,可这高台并不牢固。”
黑子应声落于棋盒,明曦随之看去,只见其中赫然有一枚生了裂隙,与其他棋子陡然区别开来。
肃帝因为遂州大雨一事,留了褚暄停整整一日,一直用了晚膳,才放他离宫。
褚暄停回府后先是去看了傅锦时,见她同先前并无两样,说不失望是假的,可他也知道急不来。
沉星与沉月在一旁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具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