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变故是没想到傅锦时真的能从诏狱爬出来,还生出事端来。
风象应声。
“让人在京城散布消息,就说太子企图包庇替考之人。闹得越大越好。”陆珏继续说:“另外,传两句话给宫中那人。”
风象看向陆珏,只听他道:“审讯一事拖得够久了,倘若真等傅锦时回来,一切都晚了。身为内监,他也有劝谏之责。”
“是。”
风象得了命令,便去了。
陆珏也没再有心思继续下棋,他起身眺望着远处。本来只要毁了傅家父子的尸体,这一局就算赢了,却出了如此变故,看来谢家是时候舍弃了。
京城之中流言蜚语总是传的最快的。
仅一夜之间,满京城都是太子包庇春闱替考之人,甚至还传出了春闱之事就是太子一手策划。
褚暄停听到沉月的禀报,神色平静,“看来这背后还有第三人。”
“与先前将替考一事散布出去的是同一批人。”沉月有些懊恼,说道:“不过他们行踪诡谲,难以抓获。”
“不必懊恼。”褚暄停听出了沉月的懊恼之意,他道:“莫要自乱阵脚。”
沉月闻言,陡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急躁,一瞬间脑子倒是清明不少,“属下再去探查。”
“嗯。”褚暄停说:“不必紧紧局限在京城。”
沉月闻言脚步顿住。
“行踪诡谲许是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京城。无落脚处,无生存痕迹,自然诡谲。”褚暄停继续说:“而且,莫要跟着‘结果’去寻证据,不妨顺着线索去寻结果。”
沉月陡然被这一言点醒。
的确如此。这样一想,确实是她在寻找证明是四皇子与谢家所做的证据。
是她先前陷入了误区,她打心底里倾向于此事乃是四皇子和谢家做的,所以一直拘泥于在京城寻找这些人的踪迹。那些痕迹若有似无,虚虚地浮在面上,总是在她探查过后便戳破不在。经历多次后,她开始变得急躁。
她忘了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是谁做的,她应该做的是跟着线索去查真相。
“多谢殿下教诲。”沉月躬身行礼。
褚暄停应了一声,“去吧。”
“是。”
就在沉月出书房门之时,外头迎面来了宫里的人。
沉月福身行礼,“张公公。”
张公公手里拿着拂尘,见到沉月问道:“太子殿下可在里面?”
“嗯。”
褚暄停自然听得到那边的声音,他笔下不停,一直到张公公进来,行礼问安后,他才搁下笔道:“张公公。”
“太子殿下。陛下传召。”
“张公公可知是何事?”
“殿下想来听说坊间传闻了。”
“春闱替考一事?”
张公公点头,“陛下一同宣的还有四皇子殿下。”
褚暄停心中有了考量,他道:“孤换身衣裳便去。”
“奴才先行。”
褚暄停点头。
待到张公公离开,褚暄停的神色陡然沉了下来。
“沉西。”
“殿下。”守在门口的沉西当即应声。
“让沉星带一队沉铁卫前去鎏城接应傅锦时。越快越好。”褚暄停想了想又说:“让唐明珂一同前去。”
傅锦时为了节省时间,一定会从鎏城直接回京城,但是鎏城太大,沉星擅长的是易容之术,而非追踪,让唐明珂去,接上的速度会更快些。
“是。”
褚暄停望着外头明媚的阳光,心却沉在了谷底。
他本以为坊间传闻是冲他而来,如今看来是冲着傅锦时,甚至是傅家去的。
幕后之人散布春闱替考一事,本意并非栽赃到他身上,而是为了闹大后,借百姓止口逼朝廷审讯。
他因为要等傅锦时回来,所以一直借助大理寺无人主事为借口压着老四不能直接于堂上审理替考一事,一直拖延着。如今这般即便是为了堵住天下之口,父皇也不会允他继续拖下去了。
褚暄停想,幕后之人应当是察觉了傅锦时的目的,所以一定是会派人去永州,去毁傅家父子的尸体,阻止傅锦时回京。
这一路上,傅锦时的处境危险至极。
这样想着,他眸光中不免带上了丝担心和戾气。
还是他不够谨慎,当日应该派两支沉铁卫去的。
傅锦时一行人从夺回傅家父子的头颅后,没有走回头路,直接从官道转了另一个方向朝着京城而去。
但是因为此地距离京城比邺城距离京城还要远上许多,所以他们一路上丝毫不敢耽搁,只偶尔停下吃点东西,隔一日休息两个时辰便再次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