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倒是毫无破绽,傅锦时想。
“你如何寻得这处宅子的?”傅锦时踏上台阶,边走边问。
这处宅子并不在去大国寺的必经之路上,也非在最前头的繁华之地,颇为偏僻。
“我本名宗宴。”云燚说。
“宗?”傅锦时诧异挑眉,“十五年前的京都宗家?”
她来了京城之后,探查到许多事,其中就有关于京都宗家的。
十五年前,宗氏乃是京城望族,然而一夜之间,遭人灭族,全族无一活口,大理寺至今也没能查到凶手,此事便也成了大理寺的悬案。
云燚点头,“这处宅子就是曾经宗家的。”
“但是倘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告诉二皇子,你姓燕名纵。”傅锦时双手环胸,眼含审视,“你告诉谁的才是真的?”
“都是真的。”宗宴道:“燕纵是我离开京城后的名字,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叫宗宴。”
闻言傅锦时眯起眼睛,她从这番话里听出了旁的意思。
“为何同褚昼津只说一半?”
“我不信他。”宗宴道:“我遇到二皇子的时候,他还在为四皇子做事。”
四皇子身后是谢家,而云家一直在替谢家办事,所以他当日对二皇子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半真半假的。
傅锦时觉得好笑,“这么说你信我?”
“是。”宗宴回答的毫不犹豫。
“你我今日是第一次见面。”傅锦时敛了笑意,“你这话可站不住脚。”
宗宴说:“傅姑娘以为宗家灭门,十岁的我是如何活下来的?”
傅锦时没出声,心中却在算当年阿爹离开永州前往京城述职的日子。
宗宴能这么说,说明他能活下来必定与她有关,而十二年前她才六岁,什么也做不了,唯一的解释便是她的家里人,而那时大哥、阿姐还有三哥也小,阿娘那会已经病了。
只有阿爹。
“是傅将军。”宗宴道:“当年傅将军带着鹰卫赶来及时,那刺客听到声响,没有继续往前探查衣柜,否则我凶多吉少。后来傅将军为了保护我,对外宣称宗家灭族,无一活口,而后悄悄将我送走,这才让我活了下来。”
“你怕是要信错人了。”傅锦时听完宗宴的话道:“我与我父亲可不一样。”
宗宴望着傅锦时,听见她说:“阿爹一身正气,为人也刚正,凡是能救的都会救,我却是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杀人不眨眼。而且——”
“我凭什么信你?”傅锦时淡淡道。
“就凭我对你绝对有用。”宗宴听了傅锦时的话并没什么太大反应,他虽未见过傅锦时,也不了解傅锦时,可却知道与人合作要有诚意,而他最大的诚意便是他的身份。
“你选在这里,看来不是巧合。”傅锦时审视着他。
此地虽偏出繁华地界,却并非整个镇子最隐蔽之处,宗宴选在这里,看来是早就想好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
可是为什么?
看宗宴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合作,可她与宗宴未见面时就已经确定了合作关系,如今为何要多此一举暴露自己的身份?
宗宴并不意外傅锦时能猜出他是故意选在此地的。
“你的目的是什么?”傅锦时看了眼天色,不想跟他打哑谜,直截了当的问道。
“我想与你的合作再深些。”宗宴也不再拐弯抹角,“我们先前只是出于表面利益的合作,只有消息往来,可我想做的是云家灭门。”
“一个云燚,还不至于让你对云家有如此之恨吧?”傅锦时说着想到了至今找不到凶手的宗家惨案,心中有了猜测,“宗氏灭门乃是云家所做?”
宗宴点头,眼底黑沉,“云家得知陛下想要派宗家人前往晋州分权,怕宗家查出他们卖官鬻爵,结党营私,贪墨粮草之事,直接将我宗氏灭门。”
傅锦时眸光微动,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倘若宗氏灭门是云家所为,你又为何替云燚报仇?云家嫡长子死了,你该高兴才是。”
若是真如宗宴所言这般,先前褚昼津说的扮做云燚的模样是为了给云燚报仇这个理由也是宗宴骗他的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听到宗宴说:“我骗二皇子的。”
宗宴坦白道:“他那时与四皇子利益相关,我若是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便是在告诉他我与四皇子是对立的,难保他不会除掉我。”
傅锦时望着宗宴,忽然问道:“云燚的死当真是云夫人做的吗?”
宗宴被她问的一怔,不期然的,他的眼前浮现出当日他对着云燚胸口刺入匕首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