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这个词让库洛洛露出些意外,但他没有反对,尽管他大概连中秋代表什么含义都不知道。
如果非要过一个月圆人团圆的节日不可,我想他应该更希望和旅团成员在一起吧。
第20章 可遇不可求的奇迹(一)
我在原属于我的卧室中翻箱倒柜,床铺上堆满了书。
今年中秋与国庆无缝衔接,今天是节前最后一个周末。库洛洛一早就不知所踪,估计又被太后拉去了铂金世家看装修,“藏娇金屋”这个原始设定也把太后膈应得不行,取得房东的许可后她立刻着手给它改头换面,现在那边乱得我都不想走进去。
虽然离库洛洛搬家还早,但我已经准备欢送他了,毕竟朝夕相处这么久,理应送他一点东西聊表心意,顺便还能将趋近饱和的储物空间腾出来,可谓一举两得。再者,太后立志要把铂金世家那房子改造成一个像样的家,既然库洛洛没有拒绝,那么我也来锦上添花。
只是库洛洛一向对凡物不屑一顾,送给他之后不会立刻就被弃若敝屣的,除了书籍我想也就只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昨晚苦思冥想一个晚上,我还真从记忆深处想起了这种东西。
正当我整个人都拱进又宽又深的储物柜里寻找它时,门口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脚步声徐徐进入房里,在我背后停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赶我走吗?我以为你多少会有点舍不得。”
平淡的语调让这本该有些暧昧的话语充满揶揄之意。
“谁会舍不得你这家伙啊!……等等等等!等我出去再说!”
“收藏”一旦经年累月就能与“垃圾”等同,费尽千辛万苦才在一堆毫无用处的收藏品里翻出要找的东西,我满头大汗地退出柜子,抱着积尘的纸箱坐在地上,转头就看到两条穿着牛仔裤的长腿。
我顺着这两条长腿往上看,正对上库洛洛背光的脸孔。他拿着一本书,居高临下地俯视我,有些变长的刘海垂下来,半遮半掩地挡住等臂十字的印记和黑沉的双眼。
他该剪头发了,我呆呆地想。
“需要帮忙吗?”
富有磁性的悦耳声音落下来,我猛然回过神:“不用不用。”
而后放下怀里的箱子,撑着柜门慢慢爬起身。
天惹噜,我的老腰!
爬到一半,旁边伸来一只手,抓着我的肩膀将我提起来,轻松得像是提溜猫猫狗狗。
身上手上都沾满了灰,头发和脸可想而知也不会好看,从库洛洛似笑非笑的神情里就能想象出我现在灰头土脸的形象。我顾不上说话连忙冲去浴室,将自己打理干净后才回来。
库洛洛还站在原地,我指着床上那堆书对他说:“送你的——不是全部送给你啊,只是这一堆里你可以随便挑。”
那堆书的种类囊括了我整个学生时期的阅读兴趣,哲学、神学、心理学……诸如此类,说高深也可以,说装逼更贴切。
库洛洛居然真的坐到床上,一本一本拿起来翻阅,边翻边说:“看不出你是阅读面广泛的人。”
“你是想说我看起来学识浅薄为人肤浅吧?直说没关系,我不生气。”
但我会在心里骂你!
库洛洛懒得和我计较。
过了一会儿,他“检阅”完这些书,抬头问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这些类型?”
我脑中立刻跑过长篇大论,最终将其精简为一个自认为最恰当的形容:“逼格相应。”
“那么,买了这些逼格极高的书的你又算什么呢?只怕你也没看完几本吧?”库洛洛嗤之以鼻,而后放下书,看向我刨出来的那个箱子,“那是什么?”
“哦,差点忘了,这个也是送给你的,我想你可能会喜欢。”鉴于刚刚才被开过嘲讽,我对自己的想法也不确定起来,万一库洛洛在火红眼之流以外其实还有正常的审美呢?
但既然开口说送,就没有再收起来的道理,我拆开箱子,从层层废报纸中挖出一个香瓜大小、颜色变幻莫测、长相奇形怪状、根本叫不出名字的东西,怀念地摸了摸,而后将它塞进库洛洛怀里。
“不要嫌弃,我家不同寻常的东西就这一个,你看得上就摆得显眼一点,看不上就收起来好啦,不要扔掉。”
库洛洛盘膝而坐,一手托腮,一手托着它,俊秀的脸上神色莫名。
“你从哪里得到它的?”
“老家的长辈在我小时候送给我玩的。”
老家指太后的故乡,一个依山面海的质朴渔村。那年我还没上学,跟着太后回乡探亲,彼时尚在人世的太外公将它送给我,告诉我这是他在海上捞到的海螺壳,对着风就能听到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年幼的我信以为真,在风里听到感冒都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从而拒绝承认这玩意儿是海螺,并且认定太外公编故事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