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被他吸引,并且不自觉地靠近他,这种失控绝对会带来灾难,库洛洛肯提醒一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按下那些危险的幼芽,我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干涩地说道:“你如果真的迷惑住我,不是比现在这样更有利吗,你肯定有办法让我对你唯命是从。”
“我的确可以,你并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一旦突破你那脆弱的戒备就能完全掌控你。但是你的唯命是从对我有什么意义呢?你甚至没有被利用的价值。”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被人指着鼻子说自己无能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
但我不得不承认库洛洛说得没错,我对他唯一的价值也就是“省心”,如果我变得不再省心,那么他可能连这点敷衍都不会再给我。
我的初衷一直都应该是自保,是我没把持住而本末倒置了。
木然走去浴室洗了把脸,回到厨房,我笑着说道:“可以开饭了,太后应该快到家了。”
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
库洛洛露出满意的微笑。
半小时后,太后回到家,餐桌上已经摆好五菜一汤。太后累得嗷嗷叫,进门就开始数落领导周末搞团建的十大不赦罪状,根本没注意到我和库洛洛之间古怪的气氛,说完之后也只对着漂亮的摆盘和各色雕花大加赞赏,连一句“是谁做的”都不问,直接夸赞库洛洛心灵手巧。
当然她每次夸库洛洛时都要把我摘出来指点一番,面对如此无理取闹之人,即便我现在心情低落,也忍不住翻白眼的冲动。
吃完饭太后就去睡午觉了,不必编造拙劣的谎言掩饰之前的事,我悄悄松了口气,而后收拾桌子。
库洛洛也走进厨房,将剩余的碗放进水池里。
这一次我没有诚惶诚恐,也没有让他留下来帮忙。
库洛洛擦了擦手,同样一言不发地走出厨房,没一会儿就听到玄关传来开门声。
我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库洛洛正在穿鞋,我略加斟酌,还是决定不问他出去做什么,过多私人的交流难免又会让我对他产生亲近之情,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还是划清界限比较好。
他是他,我是我,我们只是共处一个房顶下、互不相关的两个人。
“要不要带上钥匙?”我指着鞋柜上的钥匙问道。
库洛洛摆摆手:“不用。”
“那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一定,不用等我。”
“……好。”
……好想嘴贱!这个妻子送丈夫出门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我的神色太过怪异,库洛洛开门前回头看了我一眼:“你现在想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我僵硬地回答。
“又是在心里骂我吧?你说谎的功夫也很差劲。”库洛洛伤脑筋地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没调整过来。我可以给你这个时间,你好自为之吧,为了你自己好。”
我点头表示明白。
库洛洛走出去关上门,动作和刚才说话的语气一样轻,似乎不想惊扰房里的太后。
我不由觉得他其实也是一个矛盾体。
短短三天,不论表面上再怎么融洽,我依然时刻都能感受到他对周遭一切在情感上的漠不关心,如同冷眼旁观一个不切实际的世界,而我们都是与他“无关”的存在,他无意融入我们。但在许多细节上,他又显得十分具有人情味,甚至比大部分人都要周到体贴、精通人情世故。
如果比作一个游戏,我是NPC,库洛洛就是玩家,还是能自己写攻略的牛逼高玩,对每一个细节的洞察都是为了使游戏的完成度更高。
理解而不感受。
兴许这就是他对待世界与他人的态度。
洗完碗,我坐在客厅发呆。
按照以往的作息,此时我该躺回床上,掩着被子偷偷玩一会儿手机,然后一觉睡到夕阳西下,晚上再在痛苦的失眠里辗转反侧。
但现在我的房间归了库洛洛,至于太后那里……我绝对不会和她一起午睡,和烙饼一床睡觉这件事我整个人都是拒绝的!晚上那是迫不得已,中午决不能委屈自己!
这都要怪库洛洛!
我恨恨地从果篮里抄起一个苹果。
过了一会儿,太后起床喝水,走到客厅,与一个大拇指贴着创可贴的我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回事?不睡觉在这里玩刀,那东西能玩吗?”
怎么不能玩啦?你家西鲁玩得可好了。
“咱家刀太钝。”我辩解道,太钝轻了削不动,重了一不小心就自残。
“胡说八道。给我滚去睡觉,再睡到六七点看你晚上又失眠。”
“……我不和你一起睡,你一动我就睡不着。”
跟着我又控诉了一番神经衰弱的痛苦,太后表示让我搬回自己房间去,并不稀罕我,爱睡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