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郡主?”
玉流:“……”
懒得和她说这个,玉流伸手摘下她头上的枯枝:“郡主有这闲心不如去体谅福王,贵为王爷居然要亲自摆灵堂了?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做给王妃看呢,”一提起赵廉的死赵颐就莫名烦躁,“夜里章囚来说的,王妃当场就晕了。啧,说到底还是伤心的,毕竟是她怀胎十月九死一生生下的,不仅仅是儿子,还是第一个孩子。你是不知道,我爹守了大半宿呢。咦,老头也是古怪,说他最爱自己吧,他也爱时不时热脸贴冷屁股给王妃扇耳光。这不,天才亮就忙活起来了,还说午后要去敬国寺找几个和尚来给我哥诵经送行。”
赵颐搓上手臂,仰头望着无云的晴空,含着怨愤:“我不过是路过的时候没克制好情绪,就被她逮着骂了一顿,还被银盆子泼了半身的烫水,她就不怕我当场笑出来?不过我也不敢,皇叔要来。”
“想好得快一点就忍着,”玉流拉开她偷偷抓挠的手指,“陛下要来是章囚说的还是你爹去请的?”
赵颐:“章囚说的。虽然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再不争气的侄儿也是侄儿。”
玉流这时想起了另一个人:“那安思贤呢?”
赵颐摇头:“没说,但我想应该不会来。这是白事,要是冲撞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谁都担不起。说到这个,我爹要我去敬国寺请和尚,顺便要我去拜佛,再求个不鸣住持开过光的护身符,你有没有空,陪我去。”
玉流:“……”
赵颐:“你怎么不说话?”
“我的沉默就是回答,”玉流抽回自己的手,“要我说你别找和尚了,去找道士来看看风水驱驱邪算了。”
“你以为我没说吗,我爹拒绝了。他说要是真的找出*妖邪来算谁的?我说自然是算他的,他说不行,他会毫不犹豫地把盆子扣在我头上,然后把我赶出王府。”
玉流差点哽住,扯了扯衣襟:“其实……你也可以搬出去住了。你不是还有个郡主府吗?”
“不要。我自己那点月俸都不够我活,怎么养得起我院子里的那些柔弱小公子?反正再看不惯我也不能改变他们只有我一个的事实。”
“简直父慈女孝。你和福王也像越发像了,不仅是长相,连性子也是。”玉流如此点评。
“没办法,女肖父,儿肖母。王妃不爱给她带来荣华富贵的王爷,承了王爷容貌的孩子也遭受了池鱼之祸,”赵颐语气平得就像是在说出门时听见的坊间流言,却在看向玉流时突然拐了一个急弯儿,“哎,你锁骨那儿怎么有一小块红红的?”
玉流平静地把领口扯回:“夜里睡觉的时候被虫咬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犹豫了。”
是,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昨夜的梦是真的了。
“咳,”玉流举目张望,“忘了问,宝儿和小白你放哪儿了?”
“啊,他俩在我的院子里,这时候应该轮到和哪位哥哥一起识字读书吧。咦,你怎么说到这个了,是来了良心想去看看吗?”
玉流:“嗯。”总不能说她是怕她继续追问吧。
赵颐的思绪一下就被带偏了:“那——”
“走”字还没出口,就听见一声重响,随后便是下人的惊呼:“王爷——”
赵颐回头:“我爹?”
玉流抓起她的手:“走,在那边。”
远远地,这个年纪还算俊朗的中年男子倒在地上,那张和赵徥有着三分像的脸青白失血,唯剩惊恐的余韵,被赵颐扶起也没什么反应。
赵颐倒还算镇定,拍着他的脸:“爹,你这大白天的又是见到什么鬼了,脸色比当年还要白。我都说了找个道士来看看……爹,爹,哎,别晕啊!你们还站着干嘛,来几个人把王爷扶回去,再来几个人去请郎中啊!”
玉流退后几步给他们的兵荒马乱让路。
他们没听见,但她听见了,听见了赵徸在昏过去前从喉头滚出的艰涩之音。
——“像、好像、你、怎么会……”
谁?
谁像谁?
第96章 寺中人
◎“急得很,我和你说件事”◎
“府中接连遇不详之事,若有不周之处,还望玉大人见谅。”久不露面的福王妃一字一字地说着,如同隆冬的冰凌化水滴滴坠坠,无人味,少人情,话里话外都是送客之意。
玉流确实也没有再留下的道理,略带歉意地行了个礼,转身告辞,却不想又被她叫下。
“玉大人且慢,本王妃还有一句话,”高位坐久了,看底下的谁都是瞧不起的姿态,连小户人家出身的王妃也是如此,“之前就同玉大人说过了,郡主天真愚钝易被他人撺掇,玉大人不该教坏她,更不该把什么不要的人都塞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