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盈哪里不知道,鄢容和虞清光之间便就是如此相处的,虞清光总显得过于平淡,鄢容还偏偏就吃她这一套,还真是有些稀奇。
两人正说着话,许景盈跟前的婢女玉儿便急匆匆的打外头跑进来,“世子妃!”
许景盈看过去,只是朝她微微笑道:“别着急,什么事?慢慢说。”
玉儿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许景盈:“世子给您寄的信又到了。”
昨儿个刚寄来一封,今儿个又寄来一封。
许景盈接过信,便吩咐玉儿下去。
虞清光坐在一旁道:“今日大哥寄的信越发频繁了,一日寄来一封,那岂不是他每日都要给大嫂写一封?”
许景盈倒也不觉得什么,解释道:“我同他说过不必寄的如此频繁,他也不停,若是误了公事,回头皇上还要罚他。”
在虞清光看来,鄢承徽风评极好,瞧着跟鄢容不同,做事自当是一丝不苟,能被皇上罚,她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虞清光虽没问,许景盈却也能猜出她心中好奇。
她垂眸笑了一声,便道:“你应当不知道我和你大哥如何相识的。”
先前两人在宫中,虞清光只同许景盈说了她与鄢容的事,不曾听闻许景盈说起她与鄢承徽是如何相识。
许景盈回忆道:“我那时见他,便是他公事被罚,正亲自擦马车呢。”
“擦马车?”
鄢承徽乃誉王世子,身份尊贵,擦马车同这身份放在一起,听起来倒还真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是皇上罚他擦马车么?”虞清光问道。
“哪能,是他自己罚自己擦的马车。”
“……”
那时正值夏季,许景盈同好友外出游玩,将马车停在了溪边。
几人带着鹅绒软垫,挑了一个极好的位置正准备坐下,便见远远地行来一队马车。
紧接着,鄢承徽率先从马车上下来。
许景盈只当鄢承徽也来游玩,便不曾注意,谁知鄢承徽下了马车后,吩咐小厮将马车拉到河边,竟是领着头开始刷洗马车。
几个人安安静静的,鄢承徽不说话,谁也不敢起头。
誉王世子的名号在虽不如鄢容这个混世魔王响亮,但因着鄢容的原因,自然也不会低到哪去。
刷洗马车这等事,挂在誉王世子这个身份上,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偏生鄢承徽不觉有他,生怕自己令人刷洗马车扰了许景盈的雅兴,还特地上前给许景盈赔罪。
许景盈头一回见这样的人儿,觉得十分稀奇,便上前攀谈了几句:“世子这是在做什么?”
鄢承徽直言道:“刷洗马车。”
“这些事叫下人来便好,何须世子亲自动手?”
鄢承徽便认真同她解释道:“姑娘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在下任职太仆,若是对这些马车的构造不够明晰,做起事来自然不能服众。”
许景盈只是笑道:“世子乃圣上嫡亲的侄子,谁又敢真对你不敬呢?”
“只依附身份带来的利处,却无真才实干,我这太仆总是干不长久的。”
许景盈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有些呆板认真的人。
她以帕掩唇轻轻一笑:“世子言之有理,可即便如此,下人们刷洗时,世子在一旁看着,不也算是实干么?”
鄢承徽闻言竟是叹了口气。
他面色略有尴尬,对着许景盈拱了拱手:“姑娘有所不知,这刷洗马车乃是在下自罚,先前误了公务,被陛下当众责罚,好生丢脸,旁人都在看在下的笑话。”
这不说还好,许景盈一听噗嗤也笑了出来。
她笑罢也觉得有些失礼,再迎上鄢承徽更为尴尬的眸子,便抿了抿唇,小声解释道:“抱歉,我不是笑话世子你。”
鄢承徽只道:“姑娘笑话了也无妨,本身也是在下有错。”
许景盈便问道:“那世子要刷到几时?”
鄢承徽还真就仔细想了一想:“这有四辆马车,加上在下也不过才四个人,若是姑娘嫌吵闹,在下便吩咐一人刷洗一辆,速度更快一些,一个时辰便能刷洗完毕。”
这话听得许景盈又是忍不住一笑,只是摇头道:“不着急,你慢慢刷洗,我们也不嫌吵闹。”
许景盈便就这么坐在一边,看着鄢承徽刷洗马车,鄢承徽还未刷洗完毕,许景盈便有些乏累,准备要回去了。
临走时,她上前给鄢承徽留了一方帕子。
鄢承徽打开看,便见那帕子上用口脂写了八个字。
——御史许家,长女景盈。
两人便因此而结识。
之后,许景盈便时常在溪边瞧见鄢承徽刷洗马车,再后来,这边是两人相见的地方。
即便是不刷洗马车,两人也会在此地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