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看客们等得都心急了,邓意潮却还是耐心十足,悠然地等他射出这一箭。
广荣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见邓意潮用口型道了句:“孬种。”
激得他手一松,玄箭顺势而出。
可这准头实在差了些,擦过邓意潮身边时离得足有一丈远。
原是广荣最后关头换了方向,并没有射向花靶子,算是放弃了机会。
不过广荣也不心急,两人终究是平局,那块地无所变动。该是谁家的还是谁家的。
邓意潮却‘啧’了一声,右手一摊,“广公子,地契。”
广荣连忙几步上前与他对峙,“此番结果乃平局,邓公子何等脸面向我索要地契。”
而邓意潮只是将摊开的手握拳,留出一根指头指了指远处木桩上他方才射出的箭。
靶场的小管事见状匆匆跑去,将箭从木桩上拔了下来。随后惊呼:“是……邓公子胜!”
邓意潮伸手拆下了头上的花,走到广荣面前竖着插进了他的发间,看上去十分滑稽且不吉利。
“今日赌约乃临时起意,想来广公子也没有将地契随身带在身上的习惯,那便劳烦广公子今晚着人将地契送到邓家了。”“恭候,告辞。”
说罢,扭扭脖子走离靶场。
嚣张至极!
而那头的广荣一脸阴沉,把靶场管事招呼过来,“什么叫他胜?”
那管事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将箭递出。
这一瞧,气得广荣差点七窍生烟。
那箭头上赫然沾着一只蜂,箭尖处皆是碎裂的躯体,箭头还挂着一颗血肉粘连的蜂头,以及——染着一丝白黄花粉。
想是那短蜂活着时,还在采蜜。
广荣手一松,箭嘭然落地,砸得他心脏烂碎。
那块地十分重要,爹知道后,定会重重责罚于他。
完了。
广荣站在原地神色懊丧,思索着该如何拖延此事。
邓意潮则慢悠悠从众人让开的一条宽路走出靶场,扬马而去。
此一遭,敏州的纨绔皆知这个不要命的北洲蛮子是个不惜命的硬脑袋。看来日后还是少与其作对得好。
第52章
广荣那人办事不利落, 邓意潮威逼利诱好几次才叫他拿出地契,因此也耽搁了些时日。待交接好城西新地,已是四月下旬。
这次广荣不仅输了城西的地, 还被广家家主重责一番后在家关了禁闭。听说半月都不准他出门。
虽然没让广荣缺个胳膊少个腿, 但能叫他吃瘪也已足够 。
邓意潮写了封信送去何府。信中关于广荣的话只有寥寥数语, 剩下的一大篇都是对何楚云的思念。
酸词乱语一大堆。
何楚云近日也没闲着,四月春日正盛,她天天忙着与各家小姐写诗作画, 登高赏水, 三天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这数个春日宴参加得她最近见到桃花酥、梨花糕就直作呕。
今日好容易无事, 她照习惯摆了茶在廊庭休憩。
雪来则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头也不抬地给她揉脚按腿。他的手比婢女要大得多, 按起腿来也更舒适。喜灵递来邓意潮的信, 何楚云没等拆开便能想到里面写了什么。不外乎是一些倾诉情意的废话。
“唉!”无趣地轻叹一声, 她慢腾腾伸手接过信拆开随意扫了两眼。
直到见到信中提到了‘广荣’二字, 才打了几分精神重新读了一遍。
跳过那些废话,通过那短短两行字, 何楚云也知晓了广荣在他手上吃了个小亏的事。轻笑道:“这蛮子胆子还倒不小。”
邓意潮没有她的准许, 连信都不敢写, 今日总算有个正经由头来信,距离上次已时隔许久, 是以喜灵也好些日子没见到他的信。
她并不知晓何楚云二人之间具体如何,还以为是那邓二公子腻了小姐,不想再过来了。
喜灵接回何楚云随手交过来的信, 两只大眼眨了两下,噘着嘴哼了一声。
“那邓家公子好不识抬举, 小姐那般看重他,他倒好, 日日寻欢作乐。听闻近日还时常出入赌坊花市,四处惹情,招得好些姑娘小姐芳心荡漾,将他视为意中郎君。”
何楚云不在乎他惹了什么情事,招了多少姑娘这种风言蜚语,她只要知道广荣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况且邓意潮的名声不用喜灵告诉她她也清楚。想她每日与那些小姐们游玩赏景,不用主动打听也知道了不少敏州的闲谈趣闻,这其中自然有邓意潮那个跋扈的蛮子。
靶场之事,她只听说了邓意潮箭术了得,百发百中,与那广荣不分上下,最后还是凭借一支簪花箭略胜一筹。
但地契一事,外人可是毫不知情。估摸是广荣使了些手段封了众人的口。
不过既然邓意潮努力表现了一番,那就再见见他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