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纳闷着,一个绳索突然冒出,直直地勾住他的脖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重物使劲一敲。
虽说玄武族防御很强悍,但来者似是明了他的缺点,先是卡住脖子,不让头缩进去,继而往脆弱的太阳穴猛敲几十下,禹竹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阴森不见天日的牢笼里,应是建在水里,能听到波涛拍打墙体的声音。
周围点着昏暗的壁灯,锁住他的铁链锈迹斑斑,锁链表面还有星星点点浸入内里的血迹和污渍,怎么擦也擦拭不干净。
脚下是一个阵法,封闭了他的仙术。
禹竹忐忑不安地张望,没过多久,一个浑身黑毛,似人形又不像人的生物拿着一碗黑乎乎的汤碗走到面前,粗糙的手指捏住他的下颚,另只手按住了他不断挣扎的身体,直往嘴里灌。
液体很苦很腥,禹竹想吐出来,但下巴被紧紧抵着,只能被迫望着黑毛怪物锋利的角。
是金龙族吗?他们确实有角,但身上没有长毛,他浑浑噩噩地思考。
说起来,他也只是一只刚破壳不久一直待在族内的小玄武,药效渐渐上来,脑袋变得晕沉沉。
黑毛怪物松开了手,拿起碗正准备走,禹竹鼓起勇气,虚弱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黑毛怪物两只血红的眼睛望来,满是毛的嘴笑得咧到耳根,露出滴着血的尖牙,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他听不懂的话,随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关上了牢笼的大门。
之后两天,浑身乏力的禹竹倒在地上,但时常能看到几只黑毛怪物从门口路过,几乎都长一样,只有一头身上挂着件红色披风,体型也比别的更大一些。
经过两天的观察,他发现每次到正午,阵法会变得极为薄弱,连带着黑毛怪物都不太出现。
而更好得消息是,他从小喝着爹爹煮的草药长大,耐毒性极佳,经过两天的尝试,可以动弹了。
第三天正午,他一鼓作气,从中逃出,头也不回地往前逃。
逃跑中,因为剧烈运动加速了毒性的发作,禹竹知道自己应该停下来疗伤,等缓解后再出发,但他更害怕那些黑毛怪物追上来,于是加快速度,直到游到洲宝河,心中猛松一口气,即将撑不住时,迷离中看见一艘船,便死马当活马医地敲了几下。
说到这里,少年再次道谢。
姜梨凝眸,和乐乐对视一眼。
禹竹面带犹豫,嘴唇蠕动,最终吐露道:“他们似是在污染水源。之前一路奔波没有细想,现在想来总觉得逃出来那一路的水源有些奇怪。
“说来惭愧,爹爹擅治疗,大祭司擅占卜,姐姐受伤前两者都擅长,而我出生后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行,有违玄武族的惯例。”他落寞地低下头,若是旁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定折回去想办法,而自己只能灰溜溜逃回来。
大祭司正巧拿着一筐药草回来,听到此话,干瘦的老人愤气填膺道:“竹少主不要妄自菲薄,这不是你的错,这一切只能说是玄武族的宿命。没有能力,或许也是一种对你保护。”
禹竹没有应答,脑袋蔫巴地点了点头,仍由绿色的小辫子挡住自己的脸。显然,这种话他从小听到大,不是不相信,而是发自内心的无力。
姜梨默不作声地把绿坠挂回脖颈,看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不甘,想了想道:“我恰好要去一趟宁梦,但苦于不知其入口。竹少主可以充当我去宁梦仙域的领路人吗?”
禹竹骤然抬头,一双柳叶眼竟瞪得有些圆。
少女的面庞被光照得莹白,举止言谈间满是贵气,看上去像是养尊处优的公主,但他知道她实际上不是。
在离开玄武族前,禹竹听到大祭司用龟壳做的罗盘算了一卦,说乌羽族的公主可能会来此一趟。
虽然避世于族内,但玄武族并不是完全封闭,河岸旁的乌龟、水里的鱼虾等都可以充当玄武族的耳朵。因此,他知道姜梨,她在仙界很出名,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资。
“作为报酬,我可以帮你找到解药。”姜梨补充道。
如果宁梦仙域的入口在海底,那简直如同大海捞针。她需要一个去过的人帮忙带路,而眼下,禹竹是最好的选择。她猜测,绿坠指引洲宝河,并非是指玄武族,而是要她救下禹竹。
“多谢。”少年有些忸怩,他需要解药,但是族人们都出不去。一回忆那些浑身黑毛的怪物,他心中就一阵胆寒,本来还不知该如何是好,姜梨的邀请十分赶巧。
姜梨站在巨石旁,思索了一番。
听禹竹所言,那些黑毛怪物估计是魔族。
本来想着无明是凡人,没有自保能力,打算把他放在族内,但如今仙界也出现了魔族,哪边都不安全了,不如放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