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绾绾有些恼,噘嘴抬手将扰她睡觉的坏东西打开。
男人的手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这才收回手。
而程绾绾感觉打到了什么,这才迷迷糊糊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但醒得不多。
她眯开眼睛,瞧了一下,模糊看到一个熟悉又高大的人影笼着她。
江诀低声道,嗓音又轻又缓:“绾绾还没睡醒么?”
程绾绾天快亮才睡,才睡几个时辰,眼下正是好眠的时候,根本没听清男人说的什么。
但她认出来男人的身影和声音,意识还停留在昨夜。
她细眉一蹙,唇瓣一撇便娇声哀哀戚戚嘟囔:“唔,不要了……不要了……”
嘟囔完,想躲似的,扭过身去,又翻了身面朝里侧了,被子也裹紧,好像自以为安全了,便又传出均匀的呼呼声。
江诀:“……”
江诀愣了愣,回过神,嗤地笑出声,但到底将声音压下,不吵她了。
本是想唤小太子妃起床,该用午膳了。看她实在困,江诀不忍把人叫起来了。便叫厨房把午膳热着,等小太子妃起身了再说。
江诀也不先吃,直接去了三松堂理政。
又等了半个多时辰,程绾绾才醒。
这才起来用膳。
用膳时候,又闹了些别扭。
也不是别扭,是小太子妃昨夜里被欺负得很了,心里有气,男人夹菜盛汤,她一概不理不要。
江诀好笑,又哄了人半天,把人哄好了,才算安安生生把午膳用了。
程绾绾纯粹是看在肚子太饿的份上,才没和男人计较了。
程绾绾夜里没睡好,午膳用得也不多,吃完又开始犯困。
江诀不许她睡了,怕她睡得头疼,哄了人去院子里晒太阳。
如今葡萄藤架上已经攀上了点点绿芽,藤条攀得还不高,也远远不能遮阴,但是好在天并不晒,日光正好。
程绾绾见了葡萄藤架上的绿芽,这才高兴些,一兴奋,也就没那么困了。
围着葡萄藤架巴巴儿地看了好几圈,才被男人哄着牵了过去安生坐下。
江诀才说道:“翁家女要被送去尼姑庵了。翁夫人从此也会禁足府中,再不能出门。”
程绾绾还在高兴,乍然听见这话,愣了半天,才诧然瞪大眼睛。
“为何?”程绾绾下意识问。
江诀道:“这是翁家的意思,并非是孤的处置。”
程绾绾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又把嘴巴闭上了。
她刚才问完,其实也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翁家本来指着翁淑娴攀上东宫,跟着鸡犬升天,但是如今算计败露,在东宫处置之前,翁大人便寻来了。
原来昨日翁大人来东宫,不是来为女儿求情的,而是来为翁家找退路的。
翁大人把女儿送去尼姑庵,把自己的夫人禁足关在府中,如此,算是惩罚了两个明面上的主谋,也就算保住了整个翁府。
毕竟,翁大人在整件事当中,并没有证据能证明翁夫人母女做的那些事情,就是他指使的。
或许是,或许不是。程绾绾也不知道。但反正,不管是不是,翁夫人和翁淑娴都不会出卖自己的丈夫和父亲。
毕竟她们受罚,这样还能保住儿子和兄弟姊妹。总好过主君之罪,又是朝臣,算计东宫,便要牵连整个翁家。
再加上刘家刺杀太子妃的罪过,若翁家也有干系,说不准就是一样抄家灭族的下场。
孰轻孰重,翁夫人和翁淑娴自然知道。
可是这个结果,程绾绾一点都不觉得好。
程绾绾不敢说翁大人有罪,也不论翁夫人禁足如何,但只把翁淑娴一个人送去尼姑庵,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罚得太重了。
小太子妃心里在想什么,江诀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江诀道:“无论刘家的事,还是玲珑阁那日的事,都是翁淑娴和她的丫鬟出面,她的罪责,自然是最重的。一个女儿,送去尼姑庵,还有的说法,若是把主母也送去,那翁家的名声也就都毁了。”
“所以便让翁淑娴一个人背了大部分的罪责吗?”程绾绾问。
她不至于善良到为翁淑娴打抱不平,翁淑娴是应该受罚,但是这个惩罚,总让她觉得心里不舒坦。
可是江诀却道:“翁家是在拿翁淑娴给你出气。”
程绾绾看他,杏眸瞠圆了些,眼底有些茫然。
江诀没解释。
程绾绾自己想了想,却也明白了一点。
程绾绾并不觉得有一点出气的痛快。
“翁家祖辈都在寿阳吗?”程绾绾问。
江诀怔了下,不知她为何这么问,想了下道:“似乎不是。”
程绾绾点点头,看向男人的目光带了一点软意,声音也细细软软的,带着央求的意味:“那殿下,能不能叫翁府把翁淑娴送回老家去,她以后不要再来寿阳了就好了,但是也不用去尼姑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