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湖因为白日里没能助太子“升天”,有些一蹶不振,饮了些老酒浇愁,早早就睡了。
小萤入夜时,便起身溜去见凤渊。
大皇子的宫宇虽然新近添置了些家私,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他在荒殿久住,也不习惯有人在身边随侍,那些宫人巴不得离他远远的,所以内殿除了他。依旧空无一人。
小萤一看桌子上摆着的蜜枣果子,还真都是她爱吃的,甚至还有两三样她见都没见过的果子。
“这南梨是三爷爷送的,他老家的特产,肉软清甜,你尝尝。”
凤渊好似忘了白日手掌被咬的不痛快,神态自若递给小萤梨子。
小萤闻了闻梨的清香,不客气地咬了一口,吮着梨汁问:“你叫我来,不是只尝尝鲜吧。说说,准备怎么着?”
凤渊看着小萤吃得香甜,只是嘴角勾起不太真切的笑,却没说话。
小萤最讨厌他不说话样子,便挑衅似的将梨核扔到他身上,泰然瞪着他。
来时的路上,小萤也稍微理了理章程,猜到应该是自己用了那包疯药,露出了马脚。
别人也许联想不到皇后癫狂与自己有关,可是给她药的凤渊却一清二楚。
难道他就此认定了自己并非皇后的亲儿?可他又怎么知道自己救了人?
凤渊终于开了葫芦嘴,缓缓解释道:“那日荒殿隔壁来搬人时,我看见了一张和你一样的脸。那个……才是真正的凤栖原吧。”
原来如此,她的手下乔装工匠进去时,凤渊居然隐在墙上看到了。
可她特意在他喝了一半的糖水里下药了,怎么没有迷翻他?难道被他察觉了?
凤渊不待她问,便面无表情道:“那水味道不对,虽然你放了糖,想用甜味掩盖,可一入口还是会被察觉。”
小萤无奈摇头,他竟有这般舌头,倒是漏算了这点。
可她依旧不死心地辩驳:“你怎么知那个才是真的,而我不是凤栖原?”
凤渊看着嘴硬的少年,薄唇扯出一抹笑,只是笑意未及眼底。
“在你的人来前,我翻过院子,在床下看到了他。凤栖原的脖颈右侧从小便有颗痣,而那个被藏在床下人,正好有这一颗。你——没有!”
小萤挑了挑眉,她一向穿高领衣服,凤渊什么时候看过她的脖颈?
可是稍微细想,小萤的眉毛一拧,突然想到那次深夜同眠,这龟儿子被哭坟的淳德帝气得积郁难消时,曾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
第35章
小萤忍不住失笑。在那等关头,还以为凤渊沉浸在自己的身世坎坷里,满怀着对父皇的恨而自怨自艾。
难为她也共情安慰,贡献了满满一袋子秘制甜枣。
谁想着这竖子心机深
沉,居然借着机会试探,查看自己的颈窝?
她以后但凡对这竖子动一动恻隐之心,便改成他的姓!
说到这时,凤渊居然还敢示意她拉低领子,展示一下颈窝,验明真身。
小萤如今没有掣肘在宫中,无所顾忌。
既然被凤渊看破,小萤便大方承认:“不必看了,我的确不是,不过你为何不揭发我?又或者你今日袖手旁观,我这个假货自然会消失在悬崖之下,绝不会搅乱你们凤家血脉。”
凤渊将一杯倒好的茶递到了小萤眼前,探身压过来,盯着她的眼道:“你的真假不重要,只是东宫太子……现在还不是易主的时候。”
说这话时,他的眼里透着暗沉,似乎有什么东西蛰伏在那晦暗难明的阴霾里。
小萤心念微动,似乎明白了凤渊这么说的原因。
皇后被幽禁,而太子若此时坠崖下落不明,那么空闲下来的东宫之位该是由谁来填?
凤渊最不可能,就算他没有关于血脉的流言蜚语,却无朝臣帮衬。
世人认为他有疯癫癔症的隐疾,实在难堪大统。
那么淳德帝剩下的儿子里,也只有二皇子胜算最大了。
凤渊这番话直白说出,他不愿西宫得势,二皇子问鼎储君,所以需小萤这个假货暂占其位。
他当年被人下毒迫害,按时间算跟汤氏无关,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当时还是侧妃的商氏了!
凤渊其人,看似冷静自持,可骨子却酿着疯魔般的睚眦必报。
害他幽禁十年之人,一旦锁定,岂能善罢甘休?
闫小萤琢磨出凤渊的意思,轻笑一声:“你倒是会选角儿,可惜大殿下忘了问,这出戏我愿不愿继续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