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亲自去送,这宝贝必不会有事,放心吧您。”
顾衍誉微微蹙眉:“我近日有哪儿得罪你吗?”
令狐玉露出一个风情万种又懒洋洋的假笑:“哪儿能。”
戴珺看向空着的床铺,那里还残留着顾衍誉身上的气息。他的鼻尖还能嗅到一点,那种特殊的、乱人心神的甜韵。
他没有去碰床上的物品,自己回榻上躺下。
是我过界了。
他想。
可是他又不后悔。意思表达清楚,顾衍誉若从此疏远他,也是她的选择。好过懵懵懂懂,不明不白。
但他还是夜难成寐,明知她心中或许早有他人……为什么还要这样一步步逼近?以至于“追求”好似“挟持”,对她的好如同在绑架她。
想到顾衍誉白日里如何用心与他说起要办这一次升迁宴,他觉出不忍——
她是在很努力地……想要还清所欠的人情。
他闭着眼,睡意还没等来,先等来屋顶上的动静。
阳朔内心是崩溃的。
他作为一个贴身护卫,至少得保证公子睡觉的地方不要被陌生人随意闯入,是伐啦?
顾衍誉从前每每深夜直接翻墙爬窗进来他忍了,她都是少夫人了,他还能说什么。
但现在为什么,连顾衍誉别苑中的管事也学会了这招,不走正门也走屋檐,还说什么“请小英雄悄悄通报一声”。
通报如何悄悄,我请问呢?
用口型的是吧。
然而他跟令狐玉说的是:“好的,稍等。”
“公子,是‘在水一方’的令狐管事。”
“请。”戴珺倒是反应快。
令狐玉对戴珺打了个礼,笑得十分喜庆:“小的帮主人来取衣裳。”
他说:“主人说她走得太急,忘了明日的衣裳。她要穿天水碧的那一件,不知玉珩公子方不方便拿给小的?”
戴珺忽然就压不住嘴角了。
方才他还在想,她今日不在府中过夜,那明日他们穿的就不是一对……
第二天戴珺多等了一会儿,实在没等到顾衍誉才先一步出了院子。否则戴文嵩等太久会察觉异样。
阳朔目睹着顾衍誉飞檐走壁地回来,穿的正是那条天水碧的裙子,自屋顶从天而降,准确地在戴珺身边落定。
戴文嵩抬眼一看,两个年轻人并肩走进来。
一位穿得绿中带蓝,一位穿得蓝中带绿,好似天水相接,海天一色。实在是登对极了。
戴大学士今天也很开心,高兴得吃了三碗饭。
第116章 少女心之外,她被激起更炙热的狩猎欲
陵阳官场这些人,拥有最好的嗅觉。
这桩婚事来得略显仓促,无人解释说明时,敢出来道贺的甚少。在宣王对戴珺的提携之后,情况却一下子明朗起来。顾、戴两府陡然间迎来许多宾客上门送礼贺喜。
顾家“大人”不在,但没影响这些人上门。
顾衍誉发现这源自王家的另一招“顺势而为”。
他们既然不便强行宣布顾禹柏的死讯,索性换了个思路——
若假装顾禹柏没死,而是别有深意的暂时消失呢?
宣王一直以来就跟顾家走得近。这个介乎于“活着”和“死了”之间的太尉,忽然就变成了宣王的一张底牌。如果他在,是不是意味着看不见的地方,宣王还有不可说的兵马支持?
话不必明说,只要给出小小的暗示和流言,就会让原本摇摆不定的人自己想齐全部。
顾衍誉也在其中领悟到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没有人会主动帮你达成目的,若想别人按照你的心愿做事,需要找到你们共同的利益。
一个没有死的顾禹柏眼下就是他们的共同利益。
顾禹柏在的时候招人恨,如今生死未卜,但扯来这张虎皮,他们各自有各自的方便。
顾衍誉回顾府一趟,让蒲良找人把这些贺礼送去不同地方的珍宝斋和钱庄,兑换成银票拿回来,做得避人耳目一些。
“小小姐还是怕他们会对府上下手?”
顾衍誉:“不好说,只是直觉。我挑了几件蒲叔你用得上的留下,其他的兑掉我心里安稳。”
“小小姐……”
“我这些日子在府上的时间不多,家里大事小情还需要蒲叔多看顾。”
先前派去乐临报喜要取例银的人也回来了,没有拿到在意料之中。
顾衍誉的身份和婚事他们都不认,族老把“男变女”这件事称之为“骇人听闻”,更说没有在父亲下落不明期间自己定下婚事的道理。若顾衍誉真是个女孩儿,这般私相授受,已然犯了族中大忌,按族规要罚,何来贺喜?
顾衍誉听笑了:“蒲叔,您听到了么?”
蒲良眼中也尽是了然:“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还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