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再次转醒的时候,解惜行只觉浑身都泛着细细密密的疼痛。
视线内昏昏沉沉的,似是处于一个光线暗淡的山洞里。解惜行手下略一动,便触及了一层铺得厚实的茅草。
“嘶……”
“惜行,你醒啦?”
有人声自耳畔传来。
解惜行勉力循声去望,才终于在昏暗的山洞里窥见了一个颇感熟悉的身影。
“惜行啊,当年我捡到你的时候便是在峭壁底下,怎么一晃十六年过去,你又跑到那儿去了?”
解惜行又眨了眨眼,这才认出眼前熟悉的身影正是自己的师父袁鬼医。
解惜行还在怔怔地揉眼,冷不防头上便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
“怎么?”袁鬼医笑着收回敲他头的手,“莫不是又摔傻了?”
“师父……”解惜行揉了揉头,抬眸又问,“师父有没有看到阿玄?就是跟我一起摔下来的那个人。”
袁鬼医听闻这话,便伸手往侧边指了指。只见苏玄影正安静地躺在另一侧茅草铺就的简易地榻上,肩上包着纱布,眉间些微蹙起。
“他是因为左肩的刀伤失血过多,暂时昏过去了。我已经给他看过伤势并进行了处理,现在没事了。”
“是吗,多谢师父了。”解惜行闻言松了口气。
“那么,可以告诉师父了吧,”袁鬼医问,“他是谁?”
“哦,他名苏玄影,”解惜行解释道,“曾是一名将军,后来被我捡到,我二人便一道同行了。”
袁鬼医点点头,又转过身端起一碗药来递给解惜行。“喝了。”
“好。”解惜行闻言接过药一饮而尽。
“此药可以暂时止住你腹部的绞痛,”袁鬼医取过解惜行手中的空碗,将其置于边上,“惜行,你经脉中有被灌入过搅肠散的迹象,是谁下的手?”
“是,师父,”解惜行面含凝重地垂眸,“是陵塘郡的知府王芜。”
“竟是朝廷中人?”袁鬼医闻言一惊,见解惜行垂首,遂叹了口气道,“果然……”
这话听得解惜行不觉一愣。“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袁鬼医转头看看解惜行,俯下身坐到他身侧。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袁鬼医缓缓道,“当初我在峭壁底下捡到昏迷不醒的惜行你时,你正在被一支军队追捕。”
“什……”
“嗯,”袁鬼医抬手摸了摸解惜行的头,“当时我带着年仅九岁的你,为了甩开追兵,便编了一套蚀骨甲的说辞,好让沿路的人能给军队找点麻烦拖住他们。”
“这么说,”解惜行看向袁鬼医,“原来当初师父不是因为无聊才编出蚀骨甲来作弄人的啊……”
这话听得袁鬼医当即一甩袖,瞪眼道:“在你眼里,为师就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啊,师父师父,惜行错了,是惜行以‘小人之心度师父之腹’了……”解惜行见状赶紧好声哄了一番,袁鬼医方才冷哼一句不再计较。
“对了,师父,”解惜行又道,“这次群英会的宝物,就是蚀骨甲。”
“蚀骨甲?”袁鬼医挑眉疑惑。
“嗯,我去看过了,那当然是个乌龙,”解惜行顿了顿,“不过,也因此得知了,有许多不同的势力在背后追查我。除却自称奉诏的陵塘郡知府王芜,还有一受其阻挠,却亦是自称奉齐皇命令前来请我入宫的内务司韩祥,另外,还有一身份不明的扮作江湖行客的路行舟。只是,与前两者不同的是,他似乎是要杀我。”
“如此看来,这次齐皇应是在暗中派人追查你,”袁鬼医猜测,“不然的话,皆自称奉齐皇命令的王芜和韩祥又怎会互相作对?”
解惜行点头应是,却见袁鬼医自身其侧起身,似是作势要出去。
“师父,你要去做什么?”
袁鬼医回头瞥他一眼。“出去为你的搅肠散寻对应的草药好调制解药。自我捡到你开始,你就没让我省心过。”
“师父……”解惜行的话语间不由带上了哽咽。
却被袁鬼医语带嫌弃地挥袖驱道:“快回去躺着去!婆婆妈妈地干什么呢?你忘了我最讨厌哪种人了吗?”
“好……”解惜行只得又笑着应是,看着袁鬼医离了山洞。
未几,侧边不远处传来衣料摩挲的动静。
“嘶……行儿……”
解惜行回过头,便看见苏醒过来的苏玄影正慢慢起身。
“这里是……嗯?”
苏玄影正揉着前额抬头张望,胸前却蓦地钻入了一个饱含暖意而又些微发颤的身影。
“阿玄哥哥……”闷闷的嗓音自怀里传来。
“我的行儿怎么啦?”苏玄影抬手环住解惜行的肩脊,又有些紧张地询问,“是不是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