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刘毓闻言却是蓦地咧唇一笑,“解公子你说是不说?”
“……行,在下说便是了。”解惜行无奈地应声,又状若不经意地瞥了身侧的苏玄影一眼,亦放下了手中的竹箸。
“在下神驰之人啊,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坚韧弘毅,纵使身处尸山血海,他的言语,却仍能使人思绪镇定……”解惜行恍若想起了什么,嘴角禁不住扬起,“在下倾慕之人,乃是能击溃炼狱的人。”
“哇,”刘毓听得有些愣了,“听解公子所言,不像是一位待字闺中的姑娘,倒像是一位征战四方的将军。”
“好了,刘姑娘,可以了吧?我们吃饭吧。”解惜行轻笑着堵住了刘毓欲继续追问的意图。桌上众人便又继续就着旁的话头闲聊起来。唯有一旁的苏玄影凝视着解惜行专心挑葱的面颊,神情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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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后,由仆侍领着二人往为他们准备的卧房走去。一行人先抵至第一间为解惜行准备的卧房,待仆侍替解惜行打开房门后,苏玄复印件想随着仆侍继续往前走,谁曾一旁的解惜行突然凑近苏玄影耳侧低语道:“苏将军,我有事同你相商。”
随即,解惜行便不由分说地伸手将苏玄影拉入房内,又朝仆侍道了句,有劳了,我家道童同我一处休憩即可,而后便关上了房门。
“怎么了?”苏玄影疑惑地询问。
“苏将军,我今早的时候,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
“嗯?”苏玄影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垂眸想了想,“是解少侠你于街上胡闹的时候吗?”
“是查探,查探,”解惜行一本正经地纠正苏玄影的用词,“我的确是在你我二人四处查探时察觉到的异样。”
“如此说来,白日里的时候,解少侠你是故意被刘姑娘的绣球砸中,以便顺势躲入小楼里,借此摆脱追踪的吗?”
解惜行闻言稍稍回想了下彼时只顾着逗弄苏玄影以致于完全未曾留意到抛来绣球的状况,而后便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嗯,就是如此。”
“不愧是江湖中人的直觉。”
解惜行但笑不语。
“我猜想,这跟踪之人,恐怕与之前在霜袭村出现的黑衣人出自同一拨势力。”
解惜行正欲点头赞同,却蓦地被苏玄影抓住了左臂。“哎,苏将军?”
却见苏玄影将解惜行的衣袖缓缓向上撩起,那个蝶形胎记随即显露出来。
“看来,我们得好好查查这个胎记了,”苏玄影又端详了一会儿,而后便放松执着袖摆的气力,替解惜行整理好衣袖,“那些跟踪之人恐怕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嗯……”解惜行伸手由着苏玄影动作,又稍稍偏头提起另一个话头,“苏将军,你别忘了,我们来此也是为了苏将军你的事。”
听闻此言,苏玄影手下的动作不由一顿。解惜行抬眸看了苏玄影一眼,轻叹一声道:“不过,要想查清苏将军你当初被无端构陷之事,也急不得。眼下,我们还是先在此地待上一阵吧。”
苏玄影垂眸应许。
一席话毕,解惜行收回手,视线不由得开始在床榻与地面间往来逡巡。片刻后,又好似不经意地发出问询。“将军大人,你看……”
“……我睡地上。”
解惜行随即甚是满意地抬手拍了拍苏玄影的肩,丢下一句,好好休息,便径自去洗漱了。苏玄影亦是认命去准备地铺。
是夜,三更。
朔雨州府衙外,骤然鼓声擂擂。
第6章
“大人,死者双目被剜,其致命伤位于前胸,应是为利器一击毙命。”
晨光微熹时,朔雨州街边的一处早市上。
一具暴毙的妇人尸身当街横陈,两眼被挖,前胸染血,死相凄惨。
“根据尸身僵化程度初步判断,死者应是于子时至丑时遇袭。”
涉案早市虽已紧急封锁,然此时恰逢往日早市开市之际,是以边围上正挤了一圈密不透风的人群,四下里尽是一片止不住的嘈杂。随行仵作稍稍放低了音调,与刘知州汇报尸身检验状况。
昨夜三更,知州府衙外却陡然鼓声擂擂——竟是有人于一处早市的街道上发现了暴毙而亡的尸首。
刘知州负手而立,神情严峻地四下环视了一番。“报案者为谁?”
“回大人,是一名卖肉的张姓屠户。”
刘知州偏头朝随行护卫吩咐了几句。随即,身着一袭粗麻的张屠户便在刘知州的授意下被带到了府衙众人的面前。
“小、小民……见、见过大人!”张屠户显然是受了惊吓,慌里慌张地跪拜行礼。
“快快请起,莫要慌张,本官想了解一下你昨日发现尸首的情形,可否详细告知?”刘知州示意两侧侍从搀扶下哆哆嗦嗦的张屠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