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上路人撑着伞披着雨衣,漫步在街头,五颜六色的防水布料交汇成一片。
年轻人对回去祭奠先祖一事没有实感,校园里仍然洋溢着活跃的气氛,都在探讨如何度过清明假期。
白伊来坐在专教里,望着屋外的雨水撞在窗户玻璃上淌下水痕,怅然回忆起去年的清明节假日,莫名生出几分遗世独立之感。
那会儿白伊来还没遇见安斯远,更不存在交心的朋友。至于祭奠先祖,她对清明节的概念是模糊的,更未曾听闻父母说起老家的祖坟,连回到父母的家乡都是鲜少的情况。
她爸妈农村出生,靠着自己的能力考上大学,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有了如今的成就。
那个年代考上大学的人不多,而且总有见不得别人好的居心叵测之人,不少老家亲戚抢着和父母攀关系。爸妈偶尔向白伊来说起过,他们年轻时就因为那些所谓的老乡受了不少苦,当他们决定要孩子之后,果断和老家的人撇清所有关系。
因为见过没文化没能力的人的丑恶面孔,所以他们对读书改变命运的观念近乎是偏执的。
他们对白伊来要求严苛,将她的未来清晰规划,为的是他们的女儿能走上一条风雨无阻的正道。
白伊来想,自己应当是不会恨父母的,但也不会违心地心存感激。
她的前二十年人生都是行尸走肉,是父母控制欲下的线抽傀儡。
现在的她愿意追求自己所想,念自己所爱。
最担忧的事情也仅仅是父母这一道难关。
冯教授研究的课题不少,学生经常被他拉去差遣,收集资料,检查错字之类的都是常态。今天的工作时间结束,努力的学生还在教室读文献,白伊来简单收拾收拾,打算回趟寝室。
明天开始放清明节的假期,白伊来照常去安斯远家里住,比起在专教里多煎熬几个小时,不如早点走人来得痛快。
父母说过暑假才回国,她还可以再躺平一会儿。
研究生楼下边站着一个撑着伞的人。
是安斯远。
“来来,终于忙完了是吗?”安斯远走到厅门前,将伞沿盖过白伊来的头顶,笑着牵起白伊来的手。
不知何时,安斯远早已养成在楼下接人的习惯。
白伊来欣然挽起那人的臂弯,柔笑着回应:“不忙,就是别人幸苦了一点。”
安斯远持着伞,目光穿过锃亮的金属支架,落在白伊来脸上。
“清明假期,你有什么安排吗?”安斯远问她,气息平稳。
白伊来转了转眼睛,直言:“没有。”
走过一条林荫小道,踩过坑坑洼洼的小水滩,进到研究生宿舍楼内,安斯远收伞,发丝上挂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她微微露出难色,发虚说:“抱歉来来,清明节我可能要回老家一趟……你知道的,回去扫墓的都是亲戚,不方便外人……”
话到这里,白伊来心中了然,嘴上没多说什么,脸上的笑容却冷了几分。
清明节,连阿远都不能陪她。
“就一天,我很快回来,今晚过去,明天下午就回来了。”安斯远安慰她,送白伊来到寝室门口,饱含歉意。
都如此迁就白伊来的感受了,还能说什么。
白伊来并不希望安斯远昭告她家里亲戚说她谈了个女朋友,何况祭祖的事情,容不得外人插嘴。
“今晚?那你怎么还来我学校找我,发个信息就能够讲明的事。”白伊来惊愕,颇为怪罪安斯远太顾及自己。
提起手指纹解锁,白伊来半个身体进到寝室里,安斯远站在门外。
安斯远漆黑的瞳孔焕发光芒,稍狭的眸子半眯,半调笑半引诱道,“不一样,人过来了显得比较有诚意。”
话未说完,安斯远朝里近了些,上半身进了室内。
她贴在白伊来耳边,灼热的呼气裹挟一层水汽,像是从浴室里刚刚结束沐浴。
她压低嗓子,“我猜,你肯定在期待和我见面,要是等了一天只看到一条消息,岂不是要伤心好久。”
心里的事情被安斯远扒得一干二净,白伊来心头一颤,转而羞红了双颊。
“真是的。”白伊来用脸蹭了蹭那人,又舍不得她走,不自禁抱住安斯远。
安斯远微微吐气,勾唇轻笑,拍了拍白伊来的后背。
车票上的时间不会变,安斯远需要赶着时间回民欧,没太多时间陪白伊来亲密。
松了人,刚走出寝室,白伊来蓦地拉住安斯远的衣角,桃花眼里流盼一丝渴求。安斯远怔愣一下,恍然理解白伊来的念头,于是站直了身体微微侧头。
而后,白伊来迫不及待地吻上来。
如果安斯远工作日来找白伊来,她们经常这样吻别,研究生楼有同性情侣,她们并不是唯一,何况在博明大学如此开明的地方,更不担心被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