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秦老年逾六十,可不是瞎眼的人。
倒是这粗鄙的浑小子,听闻也不动怒,任由江秋儿撇清关系。
秦老摸不透他们的想法,也懒得想,在诊完脉后,叮嘱了几句,又聊起回西陵一事。
他想邀约赵蛮子护送他去西陵。
“老身不才,在西陵结交过几个故人,我观赵蛮子虽粗鄙不懂礼教,但你拥有一身蛮力,何不去军中效力。若你想去军中,老身会举荐你过去,凭你本事当个千户绰绰有余。”
秦老说得轻松,想必在西陵有权势。
但赵蛮子一口回绝,引得秦老不解,“你嫌弃官小?”
“不,我答应阿秋要去长京。”赵蛮子还记得与江秋儿许诺好的一切。
江秋儿听闻并未多高兴,只因她也不知徐氏是否还认这门亲事,若是去了长京,他们不认,自己可怎么办?
但她并没有告诉赵蛮子。
秦老听他们去长京,打量他们几下道:“你们去长京作甚,要知道长京如今坐镇的大司马,生性残暴,若不是有世家在长京撑着,恐怕长京早就是闻人夷的天下。”
不知为何,江秋儿听出秦老对闻人夷的仇恨。
她没有过问,坦坦荡荡道:“我回长京嫁人。”
秦老:“……”
他扫了一眼露齿一笑的江秋儿,再看赵蛮子眉头紧皱的一幕。
罢了,他们爱怎么胡扯,随他们。
秦老由衷感觉人老了,便挥挥手道:“既然你们不愿意送我去西陵,老身也不勉强,不知可否能在你们身边多留几日,我养好身子便走。”
听他说得真情实意,江秋儿他们也不好赶人家走,况且赵蛮子身体也没好全。
于是秦老留了下来。
这几日秦老说赵蛮子伤势严重,需要休养几日。
他们便暂且留在此屋。
白日赵蛮子在屋中休养,顺便照看臭驴,江秋儿与秦老则是去附近采摘野果。
赵蛮子当时知道江秋儿竟然给一头驴取名还叫臭驴,眉头打结,看江秋儿理所应当,也就任由她取名。
从此驴也有了自己的名字。
江秋儿与秦老采摘野果子,发现秦老真有真才实学,知道哪些果子有毒不可以,也知道哪些果子可以吃。
闲暇时分还告诉江秋儿关于寒症所需的草药,是哪些。
秦老对于这点并未藏私,想着小丫头虽跟那个混小子不敬长辈,人却不是
江秋儿跟随秦老采摘回来后,又拉着臭驴去喝水吃干草,随后让秦老去帮赵蛮子诊脉。
秦老诊脉觑到赵蛮子一直看向窗棂外的江秋儿喂驴吃干草,心思活络,淡笑一声。
“你是不是喜欢阿秋。”
秦老开门见山,炯炯有神的目光,全然不畏惧赵蛮子锐利的目光,反而笑眯眯道:“喜欢一个人,何苦藏着掖着,万一人跑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不会跑。”听到秦老这番话,赵蛮子皱眉,心里空荡荡,有什么被挖走。
“你不是要送她去长京嫁人吗?你当真忍心送她嫁人。”秦老唉声叹气。
赵蛮子嗤笑一声,“你想让我护送你回西陵,没必要用这招。”
“老身可没用招数,我只是实话实说。这些年我也见过鸳鸯成双成对,亦或者劳燕分飞,可你甘心吗?”
秦老道:“你不想阿秋成为你的妻子,你却想让他成为其他男人的妻子。”
“倘若你真眼睁睁见她嫁人,万一她嫁错了人,你过得了心里的一关吗?”秦老指了指他胸口,意味深长地道。
赵蛮子望向窗棂外的江秋儿,由于不用赶路,江秋儿的面容不用污泥遮掩,白皙的脸庞尽数袒露在他的面前。
他知江秋儿貌美,也知她聪慧坚毅,有时还会口是心非,有时还会凶巴巴瞪他。
可这样的女子,有朝一日嫁给他人,倘若夫家待她不好,岂不是日日落泪。
他平常见到江秋儿落泪,明知道是假也会心烦意乱,如今一想,竟然有钻心的疼痛。
“不。”他低声轻语。
秦老一看喜上眉梢,“你不愿意?”
“不。”
赵蛮子捏紧双手,抬起头,桀骜不驯的青年已经褪去青涩,多了稳重和说不明的深沉。
秦老一晃神,这小子看起来不像是池中物。
“若是她的夫家待她不好,老子宰了那个人,然后带她离开。”
秦老一听此话,罢了刚刚竟看走眼,还以为此子有魄力,实则是个转不弯的蠢人。
他气得都想转身走人,盘算找其他人护送自己,可想了一老半天,秦老还是想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