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来到一处坐落在街巷深处的大门前,赵蛮子叩门,递给开门的李寡妇荷包。
李寡妇细长白皙的脸上,当即浮现欢喜,捏了捏荷包,瞧了瞧他们一眼,不耐烦消失得无影无踪,将他们迎了屋。
赵蛮子他们一进屋内,大门传来叩门叫嚣声。
“开门,衙门奉命来搜人。”
江秋儿脸色一白,害怕李寡妇开门,她和赵蛮子被发现抓走。
万幸李寡妇心里有数,对赵蛮子指了指里间的屋子道:“躲里头,外头我会应付。”
江秋儿看她神情自若,心中放不下,欲想拉着赵蛮子现在翻墙离去,省却给李寡妇添乱。
赵蛮子感受她扯着自己的衣角,眉眼微微上挑,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去往里间。
“你……”
“放心,李寡妇自己有主意。”赵蛮子低声道。
李寡妇见他们离去,拾掇了一下乱糟糟的发髻,挤出妩媚的笑,施施然来到大门,一推开,几名差役,腰间挎刀,凶神恶煞地望着她。
“李寡妇,你这不是刚起床吧?”
领头的金大牙瞄见她的发髻,微微眯眼,却不想李寡妇用绢帕捂唇,风情万种斜睨他一眼。
“妾身一人独枕难安,听到门外的动静,便想着是不是你这个冤家来看妾身。”说罢,李寡妇扭着细腰,纤纤玉手勾起金大牙的衣领,朝身后几个差役暗送秋波。
几名差役一看,心神荡漾。
可李寡妇将金大牙拉扯进院子,好生过问一番,看得几名差役脸红心跳,暗道这李寡妇还真是风韵犹存,改日一定要上门来讨要一碗茶水。
李寡妇可不管他们的小心思,细细逗弄一番后,将金大牙哄骗出门,说改日要携西坊的布匹上门,方才开门迎他。
金大牙被哄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一口一个应下。
待到金大牙和其余差役一并站在门扉外,后知后觉不对劲。
“金兄,我们还要进去吗?”
“罢了,这婆娘胆子小,做不出藏犯人的勾当”金大牙还在回味李寡妇对他的暗送秋波和嘘寒问暖。
身后几个差役面面相窥,知晓他是被美色迷了眼。
一想到李寡妇的柳腰,他们也甘愿当裙下臣。
于是一个个含糊地离去,心知肚明地没有提及李寡妇家中的事。
李寡妇屹立在院门,待了半晌,知晓他们真的离去,收起柔媚的笑,扭着柳腰款款趋步来到内屋跟江秋儿他们说人已走。
江秋儿听到他们在院子里的对话,心知肚明地颔首。
李寡妇看她落落大方,没半分嫌弃,媚眼流转,在留他们留宿时,特意给江秋儿寻了一床温厚的被褥。
夜深人静,金月悄悄隐入云雾。
由于房屋甚少,两人共挤一间。屋内陈设简陋,一张竹案和几间器具,屋内正好有一张多出的木塌。
江秋儿躺在床榻,侧身望向珠帘一侧的赵蛮子。
隔着珠帘,江秋儿看到侧躺在竹塌上的赵蛮子,思忖片刻,将齐川晕倒一事,告知给他。
原是当日齐川晕倒小巷,江秋儿踌躇不知如何是好,王大永他们正巧路过,又识得齐川,正好一并带回去。
也正如此,江秋儿方才知柳溪竟昨夜被人从大牢救出来,因病重,在医馆昏迷不醒,后被他们送到云峰山中。
云峰山中,有位神医,众人打算将她抬起云峰山医治,正巧齐川昏迷,也一并送去。
唯有他们听到赵蛮子被关押大牢,主动请缨,想要救他出来。
江秋儿知晓后,也跟他们一同前来。
“你一介弱女子,他们怎会让你跟随?”赵蛮子听出内有乾坤,睃她一眼。
江秋儿心虚地背对他,自是没有告知于他,自己当时跟他们说自己会开锁,带上她行事会顺利许多,还当着他们的面露脸一手。
至于为何不告知赵蛮子,她是怕赵蛮子会借机取笑。
开锁毕竟是下九流的功夫。
成串的珠帘,簌簌摇曳,遮不住她沉在床榻,乌鸦鸦的发髻散落肩膀。
赵蛮子看了几眼,又阖眼,又睁开,如此来回折腾,烛火已熄灭,一轮明月挡在窗棂,屋内漆黑一片,心间的无名情愫缠绕其中。
他的唇角下压,忽然开口问,“倘若我有事瞒着你,你会生气吗?”
江秋儿本来睡得昏昏沉沉,乍然听闻他出声,吓了一跳,睁开双眼,缓了缓,没好气道:“要看你瞒着我何事?”
“大事。”
江秋儿一骨碌翻身,一绺青丝耷拉在云肩,瓷白的面庞,流露藏不住的好奇,“你是不是之前给我记账,记了假账。”
“……”
江秋儿早就怀疑,他之前说记账,数额不对,定然是欺骗自己,故此话音落下,急切想看他是否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