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他一眼看到江秋儿手里的布帛,眉眼轻佻, 走近却一眼看到她忽然将手藏在身后, 一副心虚的模样。
“你在瞒我?”赵蛮子趋步来到江秋儿身前,扼住她的腕骨, 一眼瞧见掌心的血肉绽开。
赵蛮子紧抿唇角,脸色骇人,“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不小心弄到的, 正好你来了,陪我去找大夫包扎伤口。”江秋儿知道他是在担心她, 便邀一同去找大夫。
赵蛮子缄默,双手却颤抖,低声道了句:“对不起。”
江秋儿笑道:“臭泥腿子,你又没作甚,说什么对不起。”
赵蛮子倔强地没解释,携她去寻大夫,而后在包扎伤口时,他主动请缨。
江秋儿随他去,反正也懒得麻烦大夫,可赵蛮子明明见多了血腥,在为她包扎伤口,沉默地垂头。
“你怕见血吗?”江秋儿察觉他的怪异,故作轻松地问他。
赵蛮子缓缓摇头,说起之前领兵去攻打土匪一事。此事因办得妥当,荣建中将军给了他军候的职位,管辖五百名士兵。
听他晋升如此之快,江秋儿可喜可愕。喜的是他升官,又惊讶于升迁之快。
“荣将军器重我,况且后日我要率领三百士兵去西边探查敌情。”
他们驻扎的地方介于西陵与北郡、东郡的界地。荣建中效忠于北郡的英王,又与东郡的仁王有几分交情。乱世动荡不安,天下划分四地,一是长京,二是西陵、北郡、东郡,而北郡的英王虎视眈眈,割据一方,野心勃勃。东郡的仁王却是个爱拜佛之人,西陵的常广王则是吃喝玩乐,不足为惧。
荣建中将天下势力一一剖析给他听后,双手拍肩,眼中满是器重。
赵蛮子知道自己深受他的重用,可这一点,不足让他在军中站稳脚跟。故此前几日率兵出征,是他主动请缨,甚至在回来与荣建中交差后,主动领命后天率领部去西边荒野一带探查敌情。据悉,东郡的仁王的小儿子,有意举兵。
江秋儿在一旁听他的阐述,知道他此行不像他说的那般轻松,心里禁不住担忧。
赵蛮子看穿她的担心,唇角上扬,“你不要担心我,我不会受伤。”
“老子可是要回来看你。”赵蛮子说得轻轻松松,包扎伤势的动作愈发小心翼翼。
当夜,赵蛮子去砍柴堆在毡帐里,对江秋儿道:“我在军中托了人,若是你们有事,可去西边的毡帐找胡大,他会帮你们。”说罢,赵蛮子还亲自将胡大领来。
胡大长相敦厚,见到江秋儿傻笑,看得赵蛮子一锤敲在他脑袋上。
江秋儿看得出来,他们相处熟悉,胡大除却会傻笑,性子倒是稳重,一口一个保证,“大哥你放心,嫂子在军营,绝对不会有人欺负她。”
江秋儿听到嫂子有点脸热,余光瞥见赵蛮子唇角上扬,禁不住瞪他一眼。
之后两人留在毡帐吃了一顿饭,江秋儿去给崔时送饭,发觉他已不复之前的死寂,还出言想要拐杖行路。
江秋儿笑靥如花,以为他终于想开了,回去告知了赵蛮子。
胡大正巧在一旁,胡乱吃了几口肉,便举荐道:“嫂子,我进军营前是木匠,明天我给你送根拐杖来。”
他说干就干,隔日便送来拐杖。拐杖是树干削成,首部雕鱼,栩栩如生。
江秋儿觑见,心生欢喜,道谢完毕,将拐杖送给了崔时。
崔时白纱蒙目,素衣麻布,时常半靠床上,乍然收到拐杖,心生欢喜,细细摩挲拐杖,通体无毛刺,往上摸到雕刻的形状,不由认真捻了捻,心中临摹出鲤鱼。
“多谢,阿秋。”
“不必跟我道谢,你要谢的是军中的胡大。”想到他一直留在毡帐,眼下有了拐杖,想必能出去走一趟,江秋儿将心中提议告知于他。
崔时颔首,握紧了拐杖。
江秋儿当即搀扶他去毡帐外,走了一趟。
军营中认识江秋儿的人,看到她搀扶男子出毡帐,不由关切道:“阿秋,你兄长的病情如何?”
“好多了。”江秋儿朝她们一笑,一群妇人捂着胸口,心疼地道:“没事便好。”
军营中不止有将士还有妇人,这些妇人皆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妇孺,流露至此被荣建中留下,专门给将士们缝补衣物做饭,而其中还有些是兵卒的妻子,因家中城池被灭,便跟随军营来此处。
江秋儿因此以赵蛮子的妻子名义留下来,而崔时也是以她兄长的由头,留在军营。
军营里的妇孺皆都是良善之辈,当时她来军中,好几位妇人都过来帮衬她,甚至还心疼她年纪轻轻要照顾受伤的兄长,还要孤枕难眠地等夫君打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