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苏铁送至门外,飞快地掩上门扉,麻溜地给门上了锁。
苏铁走出几步,忽又朝里喊道:“对了,两位公子,晚膳时间快到了,这不比自家,过了饭点,可就得饿肚子了。”
墨玉笙一心都扑在被花梦魇住的元晦身上,他敷衍地应了声“好”,火急火燎地转身时,元晦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
满屋的烛火都盛在了他嘴角的一对梨涡之中。
“我愿意。”
他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轻声道:“给我。”
墨玉笙一时没反应过来。
元晦深深地凝视着墨玉笙,道:“游龙扳指。”
墨玉笙捏着扳指的手紧了紧,两股好看的眉毛微蜷着,表情深情而凝重,“你可想好了?我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什么都给不了你,许不了你名分,也许不了你长……”
“久”字还未出口,元晦凑了上去,用一个并不怎么娴熟,可以称得上生涩甚至是笨拙的吻,给了墨玉笙一个无声的回应。
第70章 七夕番外 瓜藤私语
春山镇,七月初七。
元晦从羽庄出来时天还没黑透。
他松快了一下久坐有些僵直的臂膀。
或许是七夕的缘故,今日前来问病索药的人并不多,元晦却从清晨一直待到傍晚打烊。
人只有在忙碌的时候才能不分心想些旁的,比如……想他。
元晦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微月长空,纤云飞星,玉露金风,牛郎织女。
世间万物似乎都成双成对,好像落单的,只有他。
他在夜风中驻足了好一阵,而后沿着四方街走入灯火深处。
天上星繁河汉白,
人间花市灯如昼。
在春山镇,七夕是继春节,中秋的第三大重要节日。
春山夜市,人流如织。
东芝糕点铺前排起了小长龙,除了平日里常见的糕点,今夜还特别推出了牛郎织女形象的巧酥。
巧酥是一种芝麻酥。在春山镇,女子互送牛郎形象的巧酥,祝福对方早日寻到自己的如意郎君;男子则会送心爱之人织女巧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
元晦在糕点铺前,看着红男绿女成双入对,不禁有些怅然。
这是他与墨玉笙互许终身后的第一个七夕,墨玉笙远在千里之外的山西老宅给墨覃盛祝寿。
两情若是久长,又岂在朝暮。这个理他自然懂。只是理智归理智,失落归失落。
元晦想了想,还是挤进了人群,排起了长队。虽不能在七夕这日亲手将巧酥送给他,留下点念想也是好的。
轮到元晦,小贩道:“客人要甜口还是咸口?”
元晦虽没吃过巧酥却也知道,素来巧酥都是甜口,他于是问道:“怎么?巧酥也分口味了么?”
小贩笑道:“今年新推出了椒盐味。”
元晦顿了顿,道:“给我来份咸口的。”
元晦提着油纸包,混迹在人群中,缓缓走向四方街尽头。
四方街的尽头,是春山河。
河岸两侧点缀着无数的华灯烛火,照得那微波荡漾的春水河面如天上的星桥银河般璀璨。
春山桥头,挤满了浓妆淡抹的女子。有人在月下穿针乞巧,乞讨心灵手巧;有人在河畔取水沐发,祈愿仙子庇佑;也有痴男怨女对着星空祈求良缘。
元晦沿着春水河畔,缓缓走向灯火阑珊处,将一天一地的火树银花抛在了身后。
他在春山山脚找了块空地坐下。
借着月光,他从怀中取出两个个信封。
这是墨玉笙寄给他的家书。
第一个信封的封口处微微翘起,看样子已经被人来来回回启开过无数次,但信封平整几乎看不出褶皱,看上去就如同新的一样。
信封里面装了张画像。
画中人,眉目清秀,嘴角噙着两湾清浅的梨涡。他手上捧着朵明月一样的花。这是在五毒山,两人互许终身那夜,墨玉笙送给他的。
花名婵娟,寓意永恒。
画像空白处提了两行字:
“,吹梦到春山。”
字如其人,惯常的骚气。
“作什么把我画成这样,我在他眼里就这般好么?”
元晦眼底含笑,边自言自语,边用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字迹,感受着水墨之上那人执笔的温度,想象着那双桃花眼里满而不溢的脉脉温情。
不知疲倦。
良久,他将画像一丝不苟地装进信封放入怀中,又打开了第二个信封。
这个信封完好无缺。他早些天前便收到了,只是没舍得打开,硬生生地拖到了今日,拖成了七夕情笺。
他拆得极为小心仔细,生怕撕坏一点。
刚打开,从里面滚出个拇指般大小的乳白色玉石。
元晦将玉石攥在手里,伸手探进信封里里外外掏了个遍,却是空荡荡的,连个字条都没有,元晦不禁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