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听话地出了屋子,之后又贴心地将门阖上。
屋对面的陆怀砚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问言聪,“看清了!”
他用的是“看清”而不是“看见”,言聪点头,“回公子,属下看清了,那贵妇人正是关家的当家夫人樊氏。”
说完,言聪又自顾自道,“不过这樊氏与云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两人看上去怎么像是早就认识一样!”
陆怀砚眸色幽幽,“你去枫河县阿梨和她父亲从前住过的地方打探一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言聪抬头看了一眼陆怀砚,“公子,您之前不是一直称云姑娘为云梨和云氏吗怎么和离了反倒叫得如此亲密!”
陆怀砚睨他一眼,“怎么,我怎么叫还要征询你的意见不成!”
随后又觉得终究不妥,给自己找补道,“一时喊错,下次再不会。”
言聪忙摇头,“不敢,是小的多嘴,公子您想怎么称呼怎么称呼。”
但心里却腹诽,“真该让云姑娘来听听。”
“那公子我是此刻就去打探还是”言聪长这么大还没坐过什么海舶呢,他也想坐坐海舶看看风光。
陆怀砚岂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好笑地看着他脸上昭然若揭的心思,“待海舶归岸后,再去查。”
言聪喜不自胜,“公子英明。”
言聪走后,陆怀砚又掀眸望向对面的屋子,也不知两人在里面说了、做了些什么,房门依旧紧闭。
*
屋里,云梨坐在罗汉榻上,双手紧握交叠在一起,面对眼前这位本该离世的母亲,先是不敢置信,而随着樊氏开口唤了她一句,“梨儿”后,她才敢确定眼前之人确是她母亲樊月霜。
云梨心中五味杂陈,噙着一双水眸问,“您不是早就……”后面不吉利的话云梨没说出口。
樊氏讥诮一笑,“怎么,是云兆告诉你我死了!”
云梨用手帕沾沾眼角,“我和阿兄亲眼看见父亲葬了您,每岁中元、年尾父亲还会带上我和阿兄去给您上香。”
樊氏目带可怜地望着云梨,“你怎知那棺椁里装的是我的尸首而不是其他什么,亦或是那本就是副空棺椁,不过是他用来骗你们的障眼法呢!”
云梨身子颤了颤,似是接受不了,“父亲不会骗我和阿兄。”
说着,云梨又去看樊氏,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可世间哪存在生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云梨不信也得信。
樊氏任凭她打量,“你怎知云帆不知道真相,说不定只有你一人被蒙在鼓里罢了。”
云梨红着眼,喃喃问,“那父亲和阿兄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骗我!”
樊氏哪会在意云梨的感受,直接略过她的问话,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兀地问她,“听说你与陆家那位和离了!”
“我早就说过,你这性子怎么可能当得了陆家妇,那云兆也真是,为了攀附荣华富贵,想出这等损招。”
樊氏之前对云梨本就不亲近,云梨对这位母亲也早就不抱有希望,不奢求能从樊氏这里得到一丁点为人母的爱。
但父亲待她那么好,就算父亲骗了她,她也相信父亲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不喜樊氏出言污蔑父亲。
云梨冷声打断樊氏,“你不知事实真相,便不能污蔑父亲,父亲不是贪慕钱财之人。”
樊氏见她维护云兆,觉得甚是无趣,想到今日自己屈尊来见她的目的,樊氏正色道,“你在陆府的那几年,应当结识了不少高门豪族,想必也去过魏府、见过魏夫人和她的儿女们!”
云梨尚沉浸在樊氏死而复生、父兄骗她一事中,不知樊氏为何又有此一问。
她抬眸直直凝着面前的妇人,苦笑道,“您既然那么多年都没来看过我,为何您今日又突然来见我,今日您来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她真的不知道那事。
担心云梨是在骗她,樊氏眯了眯眼,一双精明的利眼盯着云梨看了许久,见云梨应当是真的不知情,樊氏也没再问下去。
樊氏拂了拂衣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今日我来见你,的确是有事要说。”
“你可知我如今的夫君正是关氏船铺的大东家关江,而他的儿子——关野,想必你已经很熟悉了。”
“我有意让我娘家妹妹的女儿嫁进关家,你说,我今日来寻你是想做什么!”
说完,樊氏抬眸轻飘飘压向云梨。
日光透过小窗落在云梨身上,云梨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为什么上天就不能怜爱怜爱她,哪怕是一次呢。
见云梨这般失魂落魄,樊氏又低头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
“你与野儿的事我都听说了,他为了你将船铺从西渡口挪到东边来,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惹得他父亲大动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