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长宁便入宫去了,找了圣人闲话些家常,回来的时候除了圣人赏赐的东西,还捎带着一个满脸兴奋的长乐公主。长乐才十一岁,还不曾建府,一直在深宫中,很少出来看看外头的世界。就算是性情很内敛,这会儿也忍不住流露出情绪,摇着长姐的手臂,要她允许自己到西市,东市看看。长宁自然没有什么不答应的,留长乐玩了一日,又带她去骑马,打马球。长乐眼馋长宁的“追影”以及满院子的狸奴很久了,这会儿得以跟它们一起玩,顿时乐颠颠的,连皇宫都不想回了。可惜她未建府,虽早有封号,可也不能在外头逗留太久。
回宫之后,圣人自然而然地问起了长乐出宫后的见闻。
长乐说得津津有味的,最后又望向了圣人,期期艾艾道: “我想要阿姐的‘追影’。”
圣人得了一旁内侍的提醒,才记起来“追影”是什么,望着长乐打趣道: “青鸾愿意送你吗”
长乐说: “我已经差不多说通阿姐了,阿姐先前受了惊吓,也不想骑马了,让追影老在马厩中,还不如送我呢。”
圣人在意的自然不是马的归属,他眉头一皱,问道: “惊吓什么惊吓”
长乐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在昆山书院中发生的事。”她也没想太多,闹着圣人想要追影。圣人松了口,笑着说: “青鸾愿意割爱,那你就去牵回来。”等到长乐离开后,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吩咐近侍说, “命人去查查书院中处理掉的马。”
第37章
病马是书院中掌管马厩的仆役处理的。那群没什么经验的少年只知道抹去“喂药”的痕迹,哪里还管之后马匹的死活总之拿不到把柄就算没发生,况且,长宁不也没骑那匹病马吗故而这件事情早被他们抛到了脑后去。
天瑞帝的使者悄悄地抵达了昆山书院,从册子上看到马匹“暴病而亡”的记录,又打听到了打马球赛当天的“换马争执”,将时间一对,心中立马有了数,快马加鞭回到皇宫中回禀圣人。天瑞帝的心中憋着一股气,见到了那一串熟悉的名字,顿时勃然大怒!他不需要使者多说什么,就能够将故事完成地构建出来。可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够公开的,事涉长宁,同安两姐妹,传出去只会让人笑话。他自己在兄弟中留下了一笔浓厚的血债,却不想女儿走了老路。
在近侍的劝说下,天瑞帝平息了怒火,命人将长宁请到了宫里来。
长宁那头就等着这事呢,将府中事务丢给了长孙微云便入了宫去了。她心中有数,可也不会在面上显露出来,只做一个关心父亲的乖巧女儿,询问圣人身体是否安康。天瑞帝见长宁如此,既是恼恨那群人,又是愧疚。他挥退了下人,问道: “青鸾在昆山书院可曾受了委屈”
长宁眨了眨眼,笑说: “阿耶是天子,我是公主,哪有人敢欺负我”
天瑞帝叹气: “你就直说吧,我已经知晓‘病马’的事情了,是同安做的她在书院中处处针对你了”
长宁心中想着,可不就是吗但是对着圣人决不能这样说。她的面上依旧挂着温柔婉约的笑: “同安是我妹妹,与我姊妹情深,为何要针对我”
天瑞帝冷哼了一声,说: “你也别替同安隐瞒了。”他定定地凝望着长宁,又没好气说, “你要是没猜到,为什么要与人换马”
长宁低着头,露出一抹愧色: “儿只是……顾惜性命。”
“你无错。天瑞帝皱着眉,又说, “同安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
长宁睁大了眼睛,替同安说话: “阿耶误会了,二娘心慈好善,本性不坏。偶然有荒唐的举措,那也是被奸人所惑。”
天瑞帝也不想直面“姐妹相残”这一幕,听了长宁的话,立马顺着坡走下去。他皱眉道: “奸人是谁挑唆同安真真是死不足惜!”
长宁笑道: “阿耶明辨是非,是英明天子,儿就等着阿耶给我们姐妹两一个公道了。”
天瑞帝说: “书院本是读书清静之地,人心都如此,明枪暗箭难防,可苦了我儿。”他琢磨了一阵, “你公主府建制与亲王同,帐内府六百六十七人,特许你扩建至一千人,你觉得如何”
长宁一惊,忙道: “不可。”顿了顿,又说, “这不合规矩,中书,门下那边不肯行。”
天瑞帝听了这话,神色郁郁的,寒声道: “朕发一道手诏便是,难不成那些人还会不遵令吗”
长宁仍是推拒,话里话外都是为圣人考虑。天瑞帝见她如此,越发想要补偿她,最后脸色一沉,说: “君无戏言,青鸾,就算是你也不可抗旨。”长宁这才领了圣人的好意。
待到长宁退下后,天瑞帝又命人将同安请来了。同安可是关注着长宁公主府上的一举一动,本来就心中好奇,见到了内侍忙不叠坐上马车往大明宫中去了。入了殿中,她才摆出了笑脸行了一礼,喊了声“阿耶”,天瑞帝便寒着脸,将记载着昆山书院诸事的文书扔到了同安的脚下,压着怒气道: “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