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寰园那场亲吻,孟揭或许不会在意,也没兴趣探究。
但他们有了那场热烈而黏腻的接触,突如其来的落差感会让孟揭忍不住关注晏在舒的消息。
他可能会去下载某个社交平台,输入乐团名称,看到晏在舒致敬原曲,在音乐厅里,投放出自己的侧脸影子,唱那首象征自由和抗争的歌曲,然后在几千人的合唱中露出一张不修饰的脸,就像歌里的女孩儿一样,剥掉糖衣和香料,显出英勇且无畏的一面。
大数据是诚实的,它比孟揭更早地洞察了他的心思。
所以,在接下来几天,孟揭会在各种视频切面里,在各种图文状态里,看到在乐团唱歌的晏在舒,在海边游泳的晏在舒,在杜城老街上撸猫的晏在舒,在评论区里被要联系方式的晏在舒。
这些可能性,晏在舒也都会预想得到,她甚至故意把孟揭放养了,又下着钩子,在他这里占走十成十的存在感。
冰水顺入喉道,孟揭觉得挺有意思——晏在舒或许不太会撩,但她吊人胃口绝对有一手。
第29章 欠咬
晏在舒会吊人胃口, 孟揭也会见招拆招。
屏幕上,纪录片的镜头还聚焦在大片的麦田上,旁白低缓, 他的手机屏两度切换, 切到了某个社交平台上。
这个从不下载社交媒体的人, 为另一个爱钓爱撩不爱负责的人注册了账号,因为在实验室里运行过这个软件,于是内部局域网留下了痕迹,自动把这个IP归到了校内圈里, 而小地区实名制和面对面社交是这个软件的特色之一。
指头点动着, 目的明确地切到他两天前偶然刷到过的消息里,进入社会与人文研究所界面,输入某个关键字,屏幕上跳出研究所一位教授发的图文动态。
图上是一本被反复涂画的话剧《驯悍记》, 附文:原班人马散了,急求有演出和导演经验的朋友。
接着点开评论区,看到最新评论有同事问林教授情况怎么样了,林教授发个心碎表情。
确定过后,他指头却微妙地悬空两秒, 这两秒有许多想法在脑子里闪回,两秒后,孟揭退出界面, 打开奥新内部职位架构, 点进了林教授的个人通讯方式。
***
唐甘的电话是第三天一早来的。
晏在舒戴着耳机,步行到两条街外的咖啡店里买早餐, 这会儿人少,咖啡店小窗垂着半截镂空的帘子, 在晏在舒手背筛出细密的光斑,店员递给她一小杯意式,她说声谢,然后背靠着柜台回电话:“什么戏?”
“驯悍记啊!莎士比亚那戏剧,高中那会儿汇演你不是演过吗?”唐甘那边是午后,她刚打了场羽毛球,边喝水边跟晏在舒讲这事,“今年是奥新百年庆,社科研究所那边跟有个课题,要探讨几百年来的女性主义的发展还是什么,反正牵葫芦带瓜的,跟国剧院那边合作起来了,每个月都会出一场相关主题的演出。”
晏在舒端着咖啡和水往外走,空气中浮着黄油和果酱的味道,太阳快来到巷子里了,她在外边遮阳伞下找了个位置:“你什么时候对话剧有兴趣了?”
“话剧我是没兴趣啊,”唐甘话锋转得很快,“当然了,如果当个项目来推,还是可以培养培养嘛,如果是你演的,那就更另当别论了。”
晏在舒慢悠悠喝口咖啡,那咖啡液一入口她就觉得不对,皱眉盯了会儿,挪开,开始拆面包纸,听着唐甘话里话外的鬼精样儿,就问:“你投资了?”
“这就是比较妙的地方了,”唐甘那里换了个地方,像是上了车,声音一下子静下来,“这出剧原来有个班子,吃光了研究所拨款,又拉来个投资,最后觉着油水少,撂挑子不干,连投资方也带走了,你说林教授倒霉吧,人家否极泰来,走了一拨牛鬼蛇神,又绝处逢生来了个财神爷,新进来的投资方比原来那个更大方,事少钱多路子正。”
“话剧需要投多少,单场百来万已经到顶了,”晏在舒就着冰水吃面包,没当回事,“别是哪里忽悠来的。”
“傻大款呗,听说投了不少,三四百个呢,”唐甘说重点,“首轮演出不用咱扔钱,林教授的意思,是想挂我们集团的名儿,你想如果到时演出效果好,联合各大官媒推一推,那老唐家的匾不就更锃光瓦亮了吗?”
唐甘自诩是俗人,无谓的善良不会做,比如说跟晏在舒合作的退役犬与实验犬救助项目,这对晏在舒来说,是正经事,因为晏家做这类公益已经有几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