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地头皮发麻。
觉得那幢房子,神秘又危险。
“有周正修的屋子,假如你不适应,也有你周阿姨的屋子。”他笑意浓,手一寸寸拂过小腹,“跟不跟我去?”
“她跟你去哪里?”忽然,入户的屏风,人影一闪。
叶柏南望向屏风。
程禧趁机挣脱。
“柏南,暴力私闯民宅,是违法。”周京臣解了西服扣,不慌不忙吩咐保姆拿热毛巾和漱口的薄荷水。
“你可以报警。”叶柏南一边喝茶,一边拎了金麒麟的尾巴,掂量着,“你喂得挺肥。”
他漱了口,呵斥老宅的佣人们,“该干什么去干什么,别堵着门。”旋即,进客厅,一瞥死鱼,“你在警告我,得罪你,下场和这条鱼一样吗。”
“杀鱼,杀鹰,杀蛇,我玩过。”叶柏南喝完茶,用水果刀兴致勃勃刮鱼鳞,“人命,是万万不碰的。”
“何晤晤。”周京臣刺他心。
“她是自杀,我双手没沾她一滴血。”
“你耗了何晤晤六年青春,她因你心灰意冷,也因你而死。”周京臣一字一顿。
叶柏南眯眼。
一晃神,刀刃割裂了鱼肚。
肠子泻出,程禧一阵呕吐,冲去卫生间。
他扔在地上,慢条斯理擦手,“鸡汤清蒸。”
何姨为难,“这鱼...吃不得啊。”
周京臣一直在笑,没有刀光剑影的氛围,似乎在招待客人,热情,从容,“柏南想尝,你蒸了给他尝。”
何姨无奈照做。
“在戏园子,你主动和我动手,闹得满城风雨。你一贯沉稳,这么鲁莽不像你了。”这几日,周京臣夫妇是圈子里八卦的重头戏,新婚不谐,程禧出轨旧情人,孩子是叶家的种...一切谣言,起始于周京臣在人前冷落她,添了一把火。
“不鲁莽,不闹大,梁夫人会愤怒吗,梁局长会厌弃你吗。”周京臣笑得高深莫测。
“原来你是将计就计。”叶柏南猜到了,可亲耳听他讲,仍旧震撼,“连新婚太太的名誉也利用,只为打赢我。”
“程禧是周家儿媳,维护周家,铲除威胁周家的敌人,是儿媳的责任。”周京臣气定神闲,“从她嫁入周家便明白,周家与李家的重担,在她和我肩上,家族太平,程禧是千尊万贵的周太太,家族亡了,周公子都不存在了,何况周太太。妻以夫贵,夫以妻贵,没区别。”
程禧在洗手间门外站了一会儿,返回客厅。
“禧禧,听清了吗。”叶柏南似笑非笑。
她收拾着露台上的鱼竿,没搭腔。
“我的两大后台,一个韩长林,一个梁局,你瓦解得干脆利落,一个不留。”叶柏南面目森寒,“韩长林反悔,是你逼迫的。”
周京臣敞了衣襟,长腿极大的角度分开,姿势放浪形骸,“周家和韩长林不熟,我没本事逼他反悔什么。他本性清廉坦荡,大约是自己不愿同流合污。”
叶柏南仅剩的一丝耐心耗尽了,从沙发上起来,“你不逼他,是逼我了。”
“不尝一尝蒸鱼了?”周京臣大喇喇笑,叩击着膝盖,“亲手开膛,亲手刮鳞,你这份辛苦,结局是竹篮打水了。”
“倘若是你,百分百败了;”他目光阴鸷狠辣,“可惜,我擅长反败为胜。”
叶柏南带人离开。
保姆清洗了地板的血迹,又焚了香薰驱散腥味。幸好,对方下手轻,是皮外伤,只不过,专挑门牙、鼻梁这类敏感单薄的部位,大老爷们儿也疼得扛不住,周京臣给了一笔工伤费,打发他们去医院。
“炖一锅十全大补汤,我补一补阳气。”
何姨诧异,“您补阳气...”
“体弱,阳衰。”
程禧瞟他。
心眼窄、记仇的毛病,岁数越大,越严重。
“哎呀!”何姨着急了,“我马上炖汤,调一调您的阳精,夫人盼着下一胎是孙女呢——”
阳精...
太露骨了。
周京臣不嫌臊,上楼,进卧室,下楼。
又翻出那件舞蹈服。
程禧心惊胆战。
他抚摸羽毛,仿佛抚她皮肉,她条件反射一般,痒得蜷缩着四肢。
何姨上上下下跑着,取药材,切块,捣碎,嘴巴念叨,“小太太年轻,容易受孕,换了年纪稍大的太太,您体质又虚,折腾一年半载也怀不上了。”
程禧横卧在沙发左边一角,按遥控器。
周京臣原本在右边一角,不知何时坐中间了。
她挪屁股,整个人倚着扶手,“离我远点。”
“你一个人的沙发?”他皱眉,“霸道。”
“我是孕妇,挤不行。”
“我肾虚,畏寒,挤一起暖和。”
程禧一噎。
借她的话,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