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也没有办法,若少主不答应,属下一干人等也无颜活在这世上,只怕到了地府,也无颜去见……去见……”
他脖子上的伤痕越来越深,皮开肉绽的,只怕是再深一分,便要伤及动脉。
称心在窗外听着,虽没听清楚全部详情,但也猜到了大半,这双方僵持不下,只怕会闹成惨剧,于是她急中生智,忽然提声大喊道:“少主!少主……”
屋内两人皆是一怔,显然没料到在这夜深人静之际,竟会有人过来。
“少主,我是称心……”她的嗓音越扬越高,“我好像掉了些东西在你房里!少主,少主,你睡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雁皓轩给黑衣人使了眼色,黑衣人终于被迫收了剑,匆匆打开另一面的窗,飞跃而去,彷佛一只消失在夜色中的大鸟。
见到黑衣人离开的踪影,称心这才恍然大悟,前些日子她在书斋当值的时候,曾疑心窗外有鬼,现在看来,那“鬼”便是这个黑衣人吧?那一天想必也是雁皓轩密会此黑衣人的日子。
“少主、少主,你睡了吗?”称心继续装模作样的大喊道。
“听见了,别瞎嚷嚷。”雁皓轩清冷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称心理了理发丝后,推门而入,堆起一张笑脸,给依旧斜坐在椅子上的雁皓轩请安行礼。
“少主,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她小心翼翼地道,“打扰少主了。”
“何事?”他淡淡地问。
“奴婢掉了支簪子,想来想去,白天奴婢也只有在少主这里待过,所以才冒昧过来寻一寻。”称心回答着。
“什么簪子这么宝贝?”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一眼便识破了她的谎言,“你这丫头平素也不是这么在意打扮的人啊。”
“是奴婢的娘留给奴婢的,”称心镇定心绪的说道,“若是别的簪子,倒也罢了。”
“什么样式的簪子?”他故意刁难的问,“或许我见过,你说说看。”
“不过是一支普通的素银簪子,”称心语气平稳的回答,“但对奴婢来说,却是一个念想。”
“好吧,你找找吧。”他侧了侧身,暂时放过她不再逼问。
称心佯装在屋里仔仔细细的找了一回,眼睛盯着地面瞧,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只想赶快把这出戏演完,别让自己难以脱身。
一会儿之后,她禀报道:“回少主,奴婢已经找过了,但屋里都找不到,奴婢想或许是掉在院子里了,此刻夜深,奴婢就先回去了,明早再找。”
“你也知道此刻夜深了吗?”他嘴角轻挑,再度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你这丫头一向守规矩,怎么方才会在我屋外大呼小叫的?既是明早再做也可以的事,为何非得现在做?”
“奴婢……因为娘亲给奴婢的念想不见了,所以一时着急没有多想……”她语气有些嗫嚅。
“这不太像你的性子,”他打断她的话,“平素就算再急,你也是个性子胆大沉稳的。”
“奴婢的性子哪有胆大沉稳?”她顺口接话,“上次少主还笑话奴婢怕鬼呢……”
“哦,对了,我倒是想起来了,上次在书斋里,你以为闹鬼,”他忽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那么这一次呢?你不会又以为闹鬼了吧?”
“啊?”她假装听不懂。他会这么问,是猜到她站在窗外偷听吗?!
“我倒是觉得奇怪,你既然这么怕鬼,到了晚上应该要躲在被窝里才对,为何会走夜路来这?就算是要找重要的簪子,也不用急于一时,再过几个时辰天色就亮了,再找也不迟。打扰主子可是大罪,你却宁愿冒犯而来,为的是什么?另外,你就不怕我已经歇下,白走一趟的再摸黑回去?”
“嗄?!”称心真希望自己此刻真的耳背。
“难道是替我解围?”他突然露出浅笑,笑容里却有一种肃然可怖的神情,“怕本少主被鬼抓走?”
今夜的他,确实不像平素的他,平素的他总是嘻嘻哈哈的,但今天,他难得如此正经。
“少主不是说世上没鬼吗?”称心跟他打着马虎眼,“怎么今晚做此鬼神之说?奴婢着实不太明白。夜深了,少主早些歇息吧,”
“方才你找了半晌,有看见地上有什么吗?”
“啊……什么也没有啊。”他什么意思?称心不解他为何这么问。
“这地上的血,你没瞧见?”他故意扬高声音吓她一跳。
“啊!天啊……这……少主你流血了?”她今晚说了多少个“啊”了,她已经记不清了,现在她最想的是离开此地。
“你盯着地板找了这么久,却瞧不见地上的血,这说明什么?”他沉声道,“说明你是故意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