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她连忙说道。
“对了,我也是白担心的,反正别人也不会搭理你。”他露出坏笑,“你敢去跟董嬷嬷告我的状吗?看样子你平时挺怕她的,估计都不敢跟她说话吧。”
他先是笑了又笑,接着忍不住的仰头大笑,那肆无忌惮的笑声让称心胸中着实气恼。
对,她初来乍到,的确没什么朋友,但他就不能体谅一下吗?有必要戳她的痛处吗?
不过,好在她今天认识了黄爷爷,人家可是大总管呢,他要是再这般威胁她、羞辱她,她就去告密!
他平素对董嬷嬷都有几分敬畏了,若是见着了黄爷爷,肯定更加老实。
称心如此想着,心情便渐渐好转了一些。
第3章
雁皓轩的湿疹反覆发作,那瓶号称宫廷御医为他调制的独门秘方药膏,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称心记得,她小时候也生过类似的疹子,娘亲用甘石磨成粉末涂在她的发疹处,不久就痊癒了。
不过在沛国,甘石并没归于药材一类,称心在静和庄的假山下见过几块,许是园中工匠们顺手扔在那儿的,可见它是连砌假山都遭嫌弃的东西。
她偷偷把花园里那几块甘石拾了起来,磨成粉末,又添加几味药材,最后制成水剂让雁皓轩使用。
没几日,雁皓轩的疹子复发情况竟被控制住了,且甘石涂在皮肤上,像是抹了水粉一般,能遮掉些疹印,维持美貌,让他加倍的欢喜。
近来他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些,许是病中无聊的缘故,又只有她一人在身旁伺候,对她的依赖心渐起,虽然老是骂她笨手笨脚的,却也总是主动找她说说笑笑。对此,她倒也没有受宠若惊,只觉得实在有些疲惫,因为要陪他聊天,让她晚上总是睡不饱。
这天夜里,雁皓轩却出乎意料地允许她早些回房歇息,说他现在身上已经不再痛痒难耐,她也可以偷懒了。
这突如其来的天大恩赐倒让称心有些疑心,总觉得他有什么秘密瞒着她似的,但嘴上无法打听,只好待到夜深人静时,她再悄悄地爬起床,溜回雁皓轩的寝阁,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守夜的下人已经瞌睡过去,寝阁燃着微微的灯光。
称心轻手轻脚的靠近窗前,忽然,她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声音,她一惊,立刻悄悄的捅破窗户纸眯着眼往里瞧去,就见雁皓轩正斜靠在椅上,他面前竟跪着一个黑衣人。
“少主,”黑衣人语气恭敬,“周国传来消息,呼兰拓病重,现在是我们反攻的好时机啊!”
呼兰拓?!称心心脏猛然颤动,因为她听到了这个让她觉得快窒息的名字。
“少主!”黑衣人见雁皓轩没有回答,语气着急的道:“少主,你要快拿主意啊!”
雁皓轩依旧沉默着,半晌之后才开口,“姑姑从小教我要放弃执着,为百姓多考虑,我怎能不受教?”
“公主她如今已是沛国王妃,过的是舒坦的日子,自然是不希望再卷入战争,”黑衣人忿忿地道,“但她不该这样阻止少主,毕竟少主你身负重任……”
“我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人,”雁皓轩端起一杯茶呷了一口,“况且最近身上也不太舒适,更不想为前尘旧事去操什么心。”
“少主,你能瞒得过王妃,却瞒不过属下,”黑衣人连忙道,“属下知道少主一直在偷偷习武,书斋里的暗格还藏着几大卷军政要策,少主的鸿鹄之志尚在!”
称心听着,不由得一惊。
她在书斋当值这么久,居然没发现暗藏玄机,看来雁皓轩并非如她所想的那般不求上进,他平素顽劣的外表难道只是伪装?
借借烛光,称心端详着雁皓轩那张被黑暗吞没了一半的脸,只觉得彷佛与平日颇有些不同,美颜失去了温暖与舒展,变得肃杀而阴冷。
“少主,你也知道属下们为了这一天,已经苦苦等待了十多年了,”黑衣人情绪激动,“若少主就此放弃,属下立刻在此自刎!”黑衣人说着,当即抽出佩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雁皓轩神情微动,看得出他是在意这个属下的,然而他的身子依旧不动,不打算因威胁便就此妥协。
黑衣人加强手上的力道,让脖上渗出鲜红的血来,一滴、两滴,落在光洁的地面上。
“尉迟,”雁皓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你何苦如此?我也知道,你们这些年来忠心耿耿,为了我,不惜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与妻小离别。但我自小受姑姑的养育之恩,实在不忍伤她的心,况且当年姑父为了救我出囹圄,以沛国边关之利与那呼兰拓做了交换,我只怕答应了你,会给沛国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