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度过刚才的那段别扭,淡淡回应:“那正好,明日天亮,就用不着再收拾一遍了。”
他嘴角扬着,眼底却像是裹了冬日的寒冰,再也渗透不了半分,幽深得吓人。
温鹤绵捧着姜汤的双手僵了下,半晌后慢慢回应:“嗯,希望如此。”
“今夜不太平,我多留些人在太傅身边。”谢琅认真极了,眼神烫得惊人,“我们都不能出事。”
谢琅贪心,他自己是根拼了命也要扎根活下去的野草,温鹤绵不是,但他希望,他们两个人都要好好的。
温鹤绵笑了下:“我知道。”
……
入夜,雨下得更大了。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鸟鸣,尖锐的叫声打破黑夜的寂静,有隐藏在暗中的东西一触即发,瞬间撕开了平静的表象。
守在外面的人大叫一声:“有刺客,戒严!”
温鹤绵根本就没有放心睡下,只是伏在桌子上小憩了会儿,她的另一侧住着谢琅,听到这声音,立刻就清醒过来,握住了放在旁边的剑。
长竹从窗外翻进来,顺手落了锁,外面叮叮当当全是冷兵器碰撞的声音,他警惕地后退,护在温鹤绵身前。
温鹤绵压低声音:“打起来了?”
长竹点头:“邬允带头,属下进来的时候,已经有另外一伙人赶来。”
那看来是乱得很。
温鹤绵刚点头,忽的听到“咻”一声,有利箭穿透窗户而来,被长竹上前挡下。
闪电划破天幕的瞬间,门被踹开,有几人穿着夜行装持剑刺来,嘴里喊着:“温鹤绵,拿命来!”
温鹤绵眼神一冷,飞快抽剑迎上,和长竹一起加入了战斗中。
她看着身体弱,实际上力气一点都不小,趁人晃神的瞬间“哐啷”将剑挑落到地上,招招精准致命,很快便斩杀了两人。
最后一人想趁她不备从后偷袭,然而手还没来得及抬起,就被从后射来的箭矢一命锁喉,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太傅!”
谢琅一身潮湿水汽,疾步从外匆匆赶来,握着弓箭的手在发抖,不安发颤的眼神就那么对上了温鹤绵。
第90章 这股子疯劲】
克服训练是有用的。
至少温鹤绵看见鲜红的血不是那么想吐,不过动手杀人,她拿剑的手还是有点颤。
她舒出一口气,目光从地上扫过,很快判断出:“这几个,是禁卫军中的人。”
谢琅声音冷冷:“出了叛徒,禁卫军内部也自我清洗了一遍,他们是真不要命,敢往太傅这边跑。”
温鹤绵在休息,谢琅就没有贸然打扰她,自己带了人出去指挥战局,中途忽然觉得心中很不安,跑回来看了一眼,结果就见那人想搞偷袭,身体反应快过脑子,搭弓射箭纯属下意识。
“没办法,我太招人恨了。”
温鹤绵摇摇头,无奈叹息。
外面凄风冷雨不停,传到这边的声音却小了许多,潮湿的雨水气息混杂着血腥味飘散过来,温鹤绵有点犯恶心。
她问:“现在情况如何?”
谢琅一边示意把尸体拖出去,一边朝她这边走,目光凉沁沁:“霍平带人去了,飞鸿营从山脚一路包抄上来,将他们困住了。”
“如今,不过是垂死挣扎。”
温鹤绵:“大臣们呢?”
“被挟持了几个,剩下的让人护送到地道里去了。”
祖庙毕竟是皇室祭祖专用的场地,里面藏着不少秘密,不是外人能轻易打听清楚的。
“嗯。”温鹤绵点头,罕见地发起了愣。
盘踞在朝堂上多年的宁党势力忽然就快被铲除了,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愣神间隙,谢琅趁机牵起了她握着剑的那只手,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手帕,细细为她擦去了上面沾上的血迹。
“你……”温鹤绵皱眉,抽了下,没抽动,又担心剑刺到他,动作间多有受制。
谢琅却只是垂着眼:“等一切平息,朕以后不会再让太傅经手这些肮脏的事情。”
他的太傅,皎皎如同天上明月,合该好好站在那里,而不是被这些污秽的东西脏了手。
温鹤绵眼皮子一跳,当着在场人的面,也不好拒绝他:“那臣就多谢陛下圣恩了。”
谢琅“嗯”了声,情绪淡淡,听不出什么起伏。
他的视线在温鹤绵手上停留了许久,有些遗憾自己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抓住。
可也不远了。
见手上的血迹擦干净,温鹤绵赶紧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这次没有感受到阻力,她松了口气,目光抬起,看见有人从雨幕中而来。
是个身形悍立的男人,同样穿着身夜行衣,满身肃杀气息,剑眉星目,瞧着正派凛然,朝着谢琅揖手回禀:“陛下,叛军已经摁下了,西边有一小支队伍逃走,属下已命人去追,外面还要处理。另,宁贺褚、邬允等叛贼头子全部捉拿归案,还请陛下下令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