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还在忙碌,不知为何万禾清先前研制的药物无法为他们止血。
叶满躺在医床上,鼻尖渗着汗,额间青筋不停地抽搐,尽管如此,他还是哑着嗓子同她说了几句话。
“覃小姐,就说你不该来这。”
覃桉垂下眼睫静静的望着他,嗯了一声,左手端起止血盆,转身走了。
她拉开隔间,抽出小刀划开自己的胳膊,将血滴入盆中,溶于着灵炁。
覃桉将盆端出,将布沾湿,给他擦了擦无法止血的地方。
她一声不吭,认真的擦拭。脑中却在想万岐那晚所说的。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覃桉,你原先不是这样的。只要涉及自己,你总会再三思索。”
她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个大义之人,相反,她认为自己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可当真面临这种时候,她竟然觉得,只是一点血,给了便给了吧。
她蹙着眉,将水渗进他溃烂的肉中,如她所想,渐渐地止住那流淌的浓血。
随着她的擦拭,叶满也感到身体轻微的变化,他攥紧了床沿,双眸注视着她垂下的眼睫。
覃桉的动作很轻,整个人在这时显得格外平静,淡淡的,不言不语。
他凝视着她,哑声道:“少夫人,我不会说出去的。”
覃桉没回答,也没笑,面色没有一丝波折,仍是帮他擦拭着。
她擦完叶满,随之又端着盆融进了忙碌的人群中,她将每个溃烂的人都擦了一遍。
由于其他医师也在帮他们上药,因此覃桉的行为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众人只觉得这个准少夫人心善,不嫌弃这些烂肉,还帮他们擦拭。
只有叶满和万禾清知道,这不仅仅是擦拭,还含了别的东西。
忙活了一夜,初晨微亮,覃桉靠在椅子上短暂的歇息,微风吹拂额间发丝,抹去唇间的苍白。
清晨的雾气泛起,微潮略有冷凉意。
江澈从外带来早点,踏门而来,在见到睡着的覃桉时,便去寻正在忙碌的万禾清,给她要了层薄被。
这时的覃桉没有藏匿自己的右手,整个手都暴露在空气中,那缠着绷带的右掌缺失四指,只有一孤零零的一截拇指。
江澈的呼吸随之凝滞,视线想脱离不看,对纤细的手却像是粘住一般。
她的手宛如一块肉,带着厚度被平整的切开,若不是被绷带缠绕,此时应会露出连肉的骨。
他的思绪翻涌,脑中冒出一个念头,她若去楚河便无法习剑术,而且入门还有考核,右掌断裂,不知柳门是否能收。
他先前在覃家便知覃桉入围了前三甲,待此事完成后会顺利去柳门深造。
她的那场比试,江澈也看了,很有天赋,在择选时,他记得覃桉应该是有两门,符阵和剑术。
他颤着手,缓缓的将薄被盖在她身上。
第47章 回家她的睡眠本就浅, 薄被刚碰到,覃桉就睁开了眼睛。
她对上江澈的目光,右手下意识往袖中缩了一下,没等江澈开口, 覃桉便淡声道:“当时不小心伤的, 我问过万医师, 她说可以装义肢, 不必在意”
她不想听安慰的话,索性将话全都倾泻。
江澈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她手间离开, 将薄被递给她。
她将薄被盖在腿间,便转移话题,叙述了自己与剑灵所知的事,再看到江澈紧锁的眉头时,覃桉毫不意外。
果然江澈也没有那段记忆。
江澈:“昨日那道剑意, 早在我们之上, 目前这背后我们也不知所以然,之后也许会有别的门派或长老支援此事, 先不提此事。
这到紫雾林有段距离,江落住这附近, 一会我跟你安排住处。”
覃桉一听,这似是要将她护着往外赶, 直接问道:“柳泽清的尸体不是还未找到,如今看来, 现在已经不是制药人这么简单, 长庚竟复生还有意识, 你没瞧见?”
江澈直起身子:“是没找到,他们应当还有一处窝点, 在兰花门,但剿灭了这处也许还有别处,几大门派会前来支援,光靠我们不够。”
覃桉:“在万山遏制你的实力了?”
江澈蹙眉:“确实不比楚河。”
随即,他又看向覃桉,嘴张了张。
半晌,“你的手...…我很抱歉。”
此时万禾清拉开医帘走出,手中端着药物,打破沉寂。
“江澈,你全身上下有用的,也只剩张嘴了。”
她走到覃桉跟前,扯过椅子,想去查看她的手。
“不必看了,已经止血甚至结痂。”
“我是医师。”
“我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受伤还会撑着?”
万禾清凝视着她,还是伸手往那处摸了摸,顺着残肢,附上脉搏。
这才一日,尽管有些修为,但愈合的速度已经快于常人,她收回手,尽量不彰显诧异之色,随手抓个了包子往她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