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黑暗与恐惧是绝配的。
沈安心在黑暗中几度盘桓,几度碰壁,最后终于摸到尹伊人的脚。
两人同时发出尖叫,尹伊人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手覆上自己的脚,但她本能的反应是把那个东西踢掉,于是沈安心的头就这么挨了尹伊人一脚,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听见任何声音。
这间囚室真正可怕的地方也在于此,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在黑暗的空间里醒来,第一反应都是摸索,在经过多次碰壁后终于摸到了什么东西,无论是死是活都会觉得惊悚,可更惊悚的地方在于,听不见自己的尖叫,于是开始像女学生一样掉眼泪,可就算眼泪流干了,也还是什么都听不见,唯一能让人保持正常的只有触觉。
沈安心翻倒在地,好在扶着肚子,动作幅度也不大,除了受惊,自己和孩子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妈的,吓死了,这人脚劲儿还挺大。”(以下囚室密闭状态下出现的所有对话都没有声音,或者是心理描写)
但是她并没有打消刚刚的念头,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已经思考了太多,别说是乞求“狱友”了,只要能让她离开这里回到正常生活,做什么都可以。
多一个人,总是好的。
沈安心再次向前试探,这次她似乎抓住了一块布料。
感受到裙摆在被拉扯,尹伊人的警惕心一下子就上来了,对方如果是个女性那就还好,可如果是个男性,这“黑灯瞎火”的,要是发生点什么,她出去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可只能感受自身的热度和血脉的偾张。
头皮发凉,她的额头凝出了冷汗。
恐惧是一极好的杀猪刀,会不断剜割人的思想,直至里面只剩下令它满意的念头。
在恐惧碗割下,尹伊人已经自动把那个人脑补成了一个粗鲁的男人,那种绝望甚至盖过了大腿传来的刺痛,她一动不敢动。
“不,不要碰我,求你了。”
沈安心顺着裙摆摸到了袖口,她要抓住尹伊人的手。
直到感受到那只小巧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后,尹伊人才敢试探地伸出另一只手。
在摸到那只小巧的手后,尹伊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嘴上和心里都是这样。
于是她任由沈安心将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而不作任何反抗,或许意识到对方也是个女子后,她开始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也不再顾及那么多,将手给了沈安心,她们抓住了彼此,抓住了罪恶中的火光。
罪恶只能衍生罪恶,但在无知的情况下,人们也会误以为罪恶可以孕育圣洁。
在这罪恶的审判场里,其中一名囚犯将另一名坐在旁边的囚犯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那是她所以为的“圣洁”,是她全部的爱灌溉的果实,它已经开花,将要结果,在五个月后。
尹伊人在感觉到不可思议的生命后,那只手也轻颤了一下。
“原来对方还是个孕妇,我刚刚踹的那一脚,她没事吧。”
尹伊人突然想起一种有效的沟通方式,她拉过沈安心的一只手,在她手心里端端正正写下“对不起”三个字。
沈安心感受到她的歉意,也在她的手心里写字,作为回复,“没关系。”
此时的她们完全没有了当年的盛气凌人。
真是感动啊,看到昔日的施暴者变得如此善解人意,温柔待人,当初的受害者是否会觉得宽慰?这场审判的主人是否又会愿意网开一面呢?
当然——不会。
牲畜这种东西生来就是要被宰割的,难道留着不杀还要供起来吗,能被恶魔享用是她们的荣幸。
第47章 恶魔说
凌晨两点。
“苑子,起床啦。”
白玉堂已经将屋子的灯尽数打开,整个房间灿若白昼。
“嗯……怎么了。”木苑子懒懒地翻了个身,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起床吧,我带你看表演。”白玉堂坐在床边,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头顶的灯光被眼前人所遮挡,显得那个身影不太真实,“看什么?”木苑子裹着被子,扭了几下,似乎只有在睡梦迷离中她才会这么放下警惕。
“你起来就知道了,好不好。”
“好吧。”木苑子撇撇嘴,勉强答应了。
随后在白玉堂的帮助下,她穿好了衣服,洗漱完被抱进了书房。
坐在白玉堂腿上,木苑子有些不安,因为她清醒后才想起来白天的时候看见了陈此霁,那个她最好的朋友的姐姐,如果她失踪了,陈此霖知道了一定会找姐姐帮忙,但是陈此霁却对躲在房间里的她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