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最近一直也不见下雨, 今年入伏的时日看来比往年都更长。”
一稍微年长的宫人端着茶水走近:“小姑娘,喝些凉茶吧?”
“谢谢姐姐,我不渴呢。”柳樱弯眉笑应, 脸颊鼓鼓的咀嚼桃肉,虽然并不十分甜润, 但是比起苦涩凉茶, 解渴是绰绰有余!
“说起来,你与常管事一同是侍读出身进宫, 按理她怎么也该提携你入殿内做事才是, 不如有空多讨好她几句吧。”宫人好心提醒。
柳樱憨笑应付,却并不应话, 暗想常黎她不背地里挤兑自己就不错了。
午时众宫人都换班休息,柳樱单独来后院找到李厨娘, 有意观察四周动静。
前些时日一直跟着自己的两保镖宫人,自从胡轻红被抓处罚,她们突然被宋管事调去办别的差事。
待磨蹭到厨娘们各自回屋休息, 柳樱趁机来到李厨娘身旁询问:“最近天热,您身体好些了吗?”
其实柳樱心里隐隐怀疑李厨娘当初让自己联系府库安管事, 并非凑巧, 而是蓄意为之。
可李厨娘瞧着和蔼可亲, 平日里从不苛待旁人,这么好的人, 怎么会做内奸呢?
柳樱心里反复猜疑,并不确定,又怕无辜牵连到李厨娘,先前才没有如实向美人姐姐交代安管事所说的一切。
李厨娘目光看向关切自己的小姑娘,又想起被鞭刑处罚的胡轻红,后怕的应:“我没事,小姑娘你以后要小心啊。”
柳樱一听,心下咯噔,这说话调调怎么感觉好心厨娘真有点问题啊!
“您为什么要帮外人做西苑内应?”柳樱压下心间震惊,见此处无人,方才直白询问。
从进西苑起,李厨娘生活一直过的平稳,瞧着不像是因受到宋管事苛责对待而背叛。
李厨娘哆嗦着双手,叹气皱眉,满是痛苦应:“宫奴是宫廷里最下贱的东西,生死全仰仗主子的鼻息,有些事必须昧着良心做,否则不会有活路,我也没得选啊。”
柳樱满面错愕的看着平日里和善可亲的好心厨娘,一时竟觉得陌生,心间滋味繁杂,无言以对。
“整整三十五年,还有一个月,我就可以按照宫规回乡,现在要是被抓出来,那就是死路一条!”李厨娘眼露惶恐,神情紧绷,嘴里止不住念叨。
“您冷静点,究竟是谁要您查西苑的事?”柳樱觉得自己要是查出安管事背后的人,说不定能向美人姐姐将功补过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李厨娘摇头缄默不言,眼眸紧紧看着柳樱,“小姑娘,你最好不要多问,宫里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惨,胡轻红她已经死了!”
说罢,李厨娘逃一般匆匆走远。
柳樱见此,只得打消询问念头。
从后院出来的柳樱,有些担心李厨娘情绪太过惊慌,所以精神出问题了。
美人姐姐上回说胡轻红只是被罚三十鞭而已,自己没有听到死讯啊。
柳樱抬手遮挡眼前光亮,视野有些晕眩不适,竟分不太清黑白善恶。
李厨娘不是坏人,美人姐姐当然也不是坏人。
可李厨娘又是旁人安排在西苑监视对付美人姐姐的内奸。
自己若向美人姐姐坦白一切,李厨娘肯定出不了宫。
但是自己包庇李厨娘的话,那不就真的成为美人姐姐找的叛徒了嘛!
唉,一个头两个大!
黄昏傍晚时分,热意未消,岑栖于主殿内室用膳,宋管事于一旁出声:“主子,据汇报柳樱近来并未出西苑,府库除却每五日固定送一桶冰,亦无其它动静。”
“李萍呢?”岑栖手握瓷勺小口吃着羹汤,转而询问。
宋管事摇头应:“自从观罚之后,李萍就一直不与旁人说话,今日跟柳樱亦没待一会,估计她是在等下月出宫归乡。”
岑栖思索道:“看来李萍主要是负责给柳樱搭府库安管事的线,那就给内司递请书,尽可能安排她提前出宫归乡,并且赠送五百两白银。”
宋管事迟疑询问:“主子真打算放过她吗?”
“李萍的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监视只不过浪费时日,早日送走并非坏事,照做吧。”
“是。”
语停,岑栖又道:“对了,今夜让柳樱夜里入殿侍奉吧。”
“主子既然抓不住李萍罪证,何不随便寻个由头治柳樱的罪,以免夜长梦多啊。”
“不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防御制敌,本王打算借柳樱牵掣反制,您莫非对她另有安排?”
宋管事闻声,弯身低头,额前微微弥漫细汗应:“老奴不敢,只是觉得主子太过怜惜那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