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头(1147)

贺冬发觉,“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今行把信给他,他一看,惊得一把折上信纸,骇道:“王义先他疯了?”

说完回头看了看屋外没别人,咬牙切齿说:“我是指望他能打点关系捞你出来,不是直接把你架起来,而且他这完全就是先斩后奏。”跟着问候了一句王义先的祖宗。

今行难得没有替王义先说话,按住鱼缸宽沿,垂头沉思。

缸中水清澈无尘,三条小鲤鱼交错环游,在缸底细沙碎石上投下幽幽的流影。

贺冬着急得多,没等来他的反应,就说:“要不现在就传信让他自己想法子把人撤回去。”

“恐怕来不及。”今行思索道,冒出茬的指甲点在瓷壁上,一下一下,声音轻得微不可闻。最后他放手道:“尽快和他们联系上吧。”

短短一句话,让贺冬消化了一会儿,才凛然道:“你认真的?”

今行轻轻颔首:“啊,认真的。”

“那这事,就、就……”贺冬有些语无伦次。

今行面向他,微笑道:“冬叔不用操心,你只当没有这件事。星央回来之后,我会交代他去办。”

下一刻,又改变了主意:“算了,我下午些去晏家吧,正好看看尘水。”

贺冬也不知该怎么和那些混血儿接得上头,只好听任吩咐。他看着眼前消瘦许多的青年,嗫嚅片刻,伤感地说:“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可我也明白,有很多事,我们都不能替你。”

想劝,都没有资格开口。

“现状虽有遗憾,但我知足了。”今行已经比冬叔要高,仍然像年少时一样亲昵地挽住对方的胳膊,“冬叔下午要是没事,我们一起出门晒太阳。”

贺冬握住他的手背,撇开脸,用力收了收眼里的酸涩,才说:“好。”

于是,午后太阳最好的时候,贺冬便推着今行出了萃英阁。

因为今行上马车有些麻烦,一行人在大门前多费了些时间,周碾才驾车出发。

这条三福巷只有三户,往上走出巷口直达主街,右边就是转吉祥街的街角。

街上车来人往,走走停停,有一辆两乘的马车就停在巷口正对面。周碾来京城不久,并不能从马车徽记就分辨出是哪些高门大户,因而没有在意,仔细地盯着路。

待他们走远,那辆马车的车帘被重新掀起,谢灵意探出头来,继续向前张望。

“要去探望么?”坐在他对面的嬴淳懿忽然发问。

谢灵意陡然回神,他心里并没有想好,但下意识地在对方面前摇了头。

嬴淳懿挑眉,“你不必顾忌本侯。”

“现在……不太合适。”谢灵意斟酌着说,神态变得镇静,“属下当初选定侯爷,就不会再择二主。”

“你想什么呢。”嬴淳懿收起折扇,唇角勾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谢灵意感到困惑。

“该走了。”嬴淳懿吩咐车夫,转而又对他说:“罢了,你觉得现在不合适,那就之后再寻合适的时机吧。你我这几年也算相得,无论你选择谁,本侯都不会怪你。”

谢灵意闻言,不自觉皱眉。直到马车经过户部,他下车告礼,都没能想明白。

嬴淳懿在车窗后淡淡地回以致意,马车重又启程,驶出许远,他才偏头靠上窗棂往前望。

车水马龙,红尘滚滚,旧友不见,四方皆是陌路人。

他放下车帘,闭目养神,到兵马司衙门,依然是从容自如的忠义侯兼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

“淳懿哥。”顾莲子在门房里看到他的车架,出来迎他,“什么事儿啊,要专门叫我过来?”

嬴淳懿大步流星往衙门里走,边走边说:“北黎使团出事了,在燕山南口遭遇匪袭,死了个副使。”

顾莲子跟在他身侧,奇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燕山有这么厉害的山匪,谁干的?”

嬴淳懿:“陛下派了大理寺卿去查,看他们能查出个什么来。”

顾莲子:“那他们明天岂不是到不了京城?”

嬴淳懿没有立即回答,走到直房,推开大门让前者先进。

默默跟随的长史随后拉上门,驱退衙兵,独自守在门外。

直房宽敞,置有书架、兵阑、盔甲架,一面墙上还挂着一副粗略的地图。嬴淳懿走到书案后,才从大袖中取出一份文卷,展开在案上,“行程往后顺延一两天,倒不是大事,已经定好的流程不会有大的改变。”

“这是?”顾莲子埋头细看,第一项便写着王正玄带礼部以及某些官员于初三巳时到平定门,预备迎接北黎使团……他看完了从午间接风到晚上宫宴的所有安排,才抬起头,“确定是真的?”

“王玡天提供,换取本侯帮他送消息给他爹。”嬴淳懿没有多提更深的含义,“我分别找了三个礼部的人对过,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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