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不渝不讲话了。
过了一会,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含糊地说,“反正就是嘛,黑心章鱼哥,不让我看小蜗。”
她突然说起之前同学聚会的事,还记得她的面具事章鱼哥。像是被什么共同记忆所捆绑,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噤了声。
崔栖烬忽然忘记这通电话为什么而打。
直到池不渝又扭扭捏捏地提起,“你看到我在群里发的没?”
看到了。而且还听到你私发给我的语音。
“什么?”
崔栖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装没有看到。她好不诚实。她撒谎了。她决定一会就给那条语音道歉。嗯,还要给吃了两顿的小蜗道歉。
“就是……”
似乎电话让池不渝的邀请变得更加正式,而池不渝似乎不想变得这么正式,所以直接狠下心,语速很快,
“我这周日生日准备周五就喊起陈文燃同学还有冉冉去lu山奶奶家玩。我们要去泡温泉去逛gai还要去吃甜皮ye你跟不跟我们一起跟就说1不跟就说2!”
像个炮仗似的,噼里啪啦的,炸在耳朵里,不由分说地钻到脑袋里……
让人避都避不开。
说完,还刻意很凶地强调一句,
“挂了!88!回我微信!不回绝交!明天就绝!”
【对方已挂断,聊天结束】
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一瞬之间手机振动,所有声响消失,通话界面缩小,消失,屏幕上赫然显示陈文燃的三条消息连发:
【@池水水@崔栖烬】
【你们俩人呢/冒火】
【怎么聊得正热闹,人都不见了!!!别跟我说你们两个在给我偷偷私聊!!】
紧接着,是池不渝笑嘻嘻地蹦出来:
【刚刚吃甜皮ye去咯】
【靓女打枪.gif】
再次看到生龙活虎的甜皮ye,崔栖烬反应过来,慢半拍地开始笑池不渝刚刚的话,挂完电话忽然笑到捂肚子。
透过玻璃鱼缸。
水面飘着一片虾米尸体,小蜗慢悠悠地游过去,没有理会这一片虾米,也没有理会她,想必是有自己的节奏。
她慢慢不笑了。
松开捂住肚子的手,咳一声,将凌乱揭开的龟食一一合上盖子,整整齐齐地放到原先的位置。再回身,经过十分闲适的小蜗,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十几秒后又走回来,微微弯腰,与小蜗平视,
“小蜗。”
小蜗没有理她。
她曲起指节,在玻璃缸上很犹豫地敲了敲,“你选1,还是选2?”
小蜗还是没有理她。
这一天,成都天气预报讲冬天已经彻底过去,春分之后天会很蓝,连云层都会变稀少,十分适合出游。
这一天,是崔栖烬的大扫除日,她做完大扫除还是很闲,于是她数小蜗一天吃了多少个虾米,定了闹钟准时十二点起来查看,就着月光再数一遍发现少了二十三个,白天数伞上擦不掉的黄色印迹,发现有五处,晚上吹完头发看到时间恰好是22:53,于是忽然开始神经质地练习打单耳蝴蝶结,计时七分钟打了十七次……
全部都是单数。
不安分,不规整,无法被2整除,永远是2n+1的单数。于是她过完这一天,在01:01这个时间点,不太准时地给池不渝发:
【1】
第33章 「爱情流沙」
崔栖烬极少有集体出游的经验。
因为她认为, 并且从小到大都认为——人类的本质就是一个人活着。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所有春游郊游远足,还有至今还在流行的“毕业旅行”……等等活动,她能不参与就不参与。
原本在大学毕业后,陈文燃和冉烟想要来一场四人的毕业旅行——厦门、台湾、大理、西藏……这是她们原本的计划。
后来以崔栖烬报名南美洲环保计划告终。虽然她并没有想要去, 可陈文燃和冉烟似乎都坚持, 不要三个人, 一个都不能少。
崔栖烬觉得不解。她始终不明白自己在这个四人团体中有什么重要的。
虽然她最后没有去南美洲, 但等那段时间结束, 回成都的回成都,留重庆的留重庆,每个人都已经开始步入工作节奏。
人和人之间的牵连也实在奇妙。有的说散就散,哪怕见最后一面,都不知道那是跟对方讲的最后一句话;有的兜兜转转,疏离过, 争吵过,到头来身边还是那几个。
至今为止, 除了这三个人和避不开的血缘关系,崔栖烬没有一段维持超过一年的关系。她对“亲密关系”一直持有悲观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