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不渝营造够了期待,扔了条语音到群里,崔栖烬还没来得及点开,就听到另外一声振动。左上角多了一个“1”。
她下意识退出。
是池不渝单独发来的语音。
点开,有些失真,崔栖烬忽而觉得自己好像许久没有听到过池不渝的声音。
池不渝似乎走在路上,有些嘈杂,但嗓音还是有些亮,她喊她崔木火,然后清了清嗓子,静了几秒,用尤其正式的语气讲,
“这周五我们去lu山,吃甜皮ye不?”
这像是乐山话,又不太像。
被池不渝有点飘的口音讲出来,就特别怪。
崔栖烬一下笑出声,连玻璃缸里的小蜗都好奇地打了个转,回过头来看她。
她瞬间收敛了自己的笑。
手机屏幕里还是那个五秒钟的白色气泡,然后是不断增加数字的左上角,鬼使神差的,她没有左滑,而是又点开白色气泡,重新播放一遍。
好像听第二遍,才反应过来池不渝到底说的是什么。
周五去乐山?池不渝要去乐山过生日?
崔栖烬返回群聊。
发现陈文燃和冉烟都已经答应,消息刷新了三十三条,几个人已经在讨论该买高铁票还是自驾游,两两天两夜到底安排一些什么行程。甚至陈文燃还在里面艾特她多条,问她又哪里去了。
她没办法说——
我刚刚去听池不渝私发给我的语音了。我听了一遍没反应过来,所以我还听了两遍。她有给你们每个都私发邀请吗?还是只给我一个人私发了?她为什么在群里发了邀请还要私发邀请给我呢?
于是她在聊天框里敲字:
——我刚刚去喂小蜗
删除“小蜗”。
——我刚刚去喂乌龟了,你们在说什么温泉
删除后半句。
——我刚刚去喂乌龟了。
还没点下发送键。
屏幕骤然跳出一通微信电话,正中央是池不渝的用的头像——一个塑料袋被风吹得兜起来,好傻气,好池不渝。
忽然之间震得手心都麻,心脏猛然一跳。
崔栖烬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将那句话发出去。
她反应过来后快速起身,握着一直在振动的手机,站到玻璃鱼缸旁边,处变不惊地看着刚刚才吃过一顿的小蜗。
泰然自若地将手机竖在一旁,按了接听键,界面没有改变,只是多了个计时图标,原来不是视频电话。
她动作顿一下,按下免提。
然后尤其悔恨自己刚刚犯的错误,面上却还是波澜不惊地拿出龟食,手抖不小心多放了一点虾米,她视而不见,听到那边池不渝许久没有出声,像是在走路,走了几步,才小声地问,
“你在干嘛?”
崔栖烬冷静将调配好的龟食倒入,“在喂乌龟。”
池不渝“哦”一声,又不讲话了。
一时之间,只剩下小蜗在游动,还有屏幕上的时长在跳动。
“你——”
“你——”
又是异口同声,撞到一起。然后又马上像碎了的珠子,滚落到不同方向。
崔栖烬清了清嗓子,先出了声,“怎么突然打电话?”
池不渝也清清嗓子,“我看你没有回微信,以为你又摔到了。”
“……”
崔栖烬耐着性子说,“我也没有这么脆弱。”
池不渝又“哦”一声,“那凡事都有万一。”
“那你现在可以确定没有万一了。”
“勉强可以吧。”
池不渝在事实面前还是不太服气。又在电话里问,
“今天小蜗吃小零食了不?”
崔栖烬看了一眼对虾米视若无睹的小蜗,没有语气地讲,
“吃了。”
“你给我看看呢?”
“一只乌龟有什么好看的?”
崔栖烬这样说,但还是认命地拍了一张小蜗的照片过去。
但发过去才发现。
自己拍的时候一时之间没注意,竟然拍到玻璃缸倒映的自己,花灰色开衫卫衣,她记得池不渝来几次自己都恰好穿的这件,这似乎会显得她在家里总是穿这一件外套……
还有因为大扫除而变得灰扑扑的外裤,被鲨鱼夹夹起又乱得落下来的头发……
她果断撤回。
“哎,还没看完呢!”
池不渝在那边气急败坏地大喊,“你怎么这样呢崔木火!”
“看完了。”崔栖烬不讲道理。
“没看完。”池不渝认真地讲,“我才看到一半。”
“什么一半?”
崔栖烬狐疑地问,“它这么点大,你看这么久只看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