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正常,在她禁足的这段时间,陛下身弱,宁清歌失势,六皇女独占朝廷,将好些原本属意八皇女的朝臣拉拢至麾下,隐隐已有力压八皇女之势。
而屈夏不仅是她的最有力的支持者,还在她禁足期间,替她忙前忙后,稳住其余部下,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屈家覆灭。
即便她不想护屈家,也怕其余人寒心。
所以刚解除禁足的盛凌云,不得不冒着再惹怒陛下的风险,站在此处。
她心中也有盘算,武安君失踪、孟家要守护皇宫,如今够资格领兵出征的人,只有她一人,这也是陛下现在解开她禁足的原因,所以即便她此刻再过分,陛下也会因南疆之事,将她轻拿轻放。
思绪落在这儿,盛凌云心中一定,微微抬起下巴,便喝道:“宁大人摆出那么大的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屈太尉犯了什么大罪……”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宁清歌打断,直接道:“八殿下糊涂!”
“包庇、窝藏谋害新晋武状元的罪犯,难道不是大罪?!”
“那日武状元鸣冤击鼓,陛下将屈钰唤来,与武状元钟千帆于堂前对峙,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屈钰无法狡辩,只能伏地认罪。”
宁清歌话音一转,锋芒直指盛凌云,凛声道:“八殿下现在站在这儿,妨碍北镇抚司逮捕,难不成是质疑陛下审判不公,想要违抗圣令不成?”
盛凌云被吓得退后一步,违抗圣令可是死罪,她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接下这个帽子。
她嘴唇挪动,咬牙切齿道:“宁大人伶牙俐齿,本王佩服。”
“可这只是屈钰一人的过错,何必连累到旁人,屈大人这些年为大梁鞠躬尽瘁,劳苦功高,何必惊扰她老人家?”
她眼睛一转,便道:“不如就让本王替宁大人跑一趟,将那屈钰揪出来,交于你们北镇抚司处置?”
打起了牺牲屈钰一人,保全屈家一族的主意。
她自认为让步,自信满满地向宁清歌。
可宁清歌却道:“按照大梁先例,谋害新晋状元者……
她一字一句道:“应诛九族。”
她抬眼看向盛凌云,声音更冷,直接反问道:“八殿下是非要牵扯进其中吗?”
盛凌云勃然大怒,没想到宁清歌会一次又一次地不给她面子,手往刀柄上一搭,手背青筋鼓起,像是要拔刀而出的模样。
气氛越发紧张,周围人连大气的不敢出,大有一触即发之感。
第65章
捏着刀柄的手松了又紧, 盛凌云气得面色发紫,脖颈青筋鼓起,却不敢真正拔刀以对。
多少还是有些分寸。
要是真的拔刀,先不说南疆外忧如何, 陛下必然要先解决她这个敢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敢对朝廷命官动手的内患, 即便她胆子再大,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再说了, 如今朝廷多是六皇党, 要是她在这个时候犯了个大错, 她们不知得有多高兴。
盛凌云抿了抿唇,强行将怒气压下,极力维持正常语调,道:“宁大人所说的先例, 是大梁初立,太祖为震慑意图动摇科举公正、伤及国之根本的宵小,故意施以酷刑, 杀鸡给猴看。”
“可如今,大梁社稷已稳, 科举公正已深入人心, 而屈钰与钟千帆不过是因为夏苗时的口角之争,一时气愤才动手, 也不算是蓄意谋害武状元。”
盛凌云性情虽暴戾恣睢, 但却并不愚笨, 三言两语就将屈钰伤钟千帆的事, 归结于普通的口角之争, 将性质压低。
她话音一转,再道:“再说了, 这些年我大梁实行仁政,以德治国,像诛杀九族这样的重刑,已百年未有之,宁大人何苦因一人,伤及其他无辜良善之人。”
听到这儿,众人实在难以反驳。
大梁实行仁政不假,单从平常就能看出一二,比如日常服饰,若在前朝,平民只能白、绿两色衣衫。
可在大梁,除赤黄、绛紫外,其余皆被允许,各级官员的朝服是以颜色加纹理,还有不同的蹀躞带加以区分。
还有坊市之间,各级官员的马车通行之时,百姓不仅不需要退让到一边,反倒熙熙攘攘挤着,丝毫没有惧怕之意。
而且大梁百姓还能随意谈论朝政,抨击皇女、大臣,若是前朝,只要泄露一丝半点,就会有官兵亲自上门逮捕。
由此可见,大梁确实待百姓极好。
尤其是当今圣上盛黎书,且不说朝廷后宫如何,但她在继任之后,确实做到了轻徭薄赋、四海通商,否则也不会有元凤盛世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