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座之外不值一提+番外(265)

单刀直入的问话,凤丹堇坦言:“是,他底下人受指使,放夷狄细作进祭坛刺杀。邓佥身为禁军副统领,掌管本次祭祀守备,一则职务之失,二则上行下效,脱不开干系,若他真是无辜受累,刑狱一出结论,自会放他出来。”

皇后点头,又说,“邓吕廉是两朝重臣,邓佥是他的亲侄子,又是他亲自推举上来,不可做得太过,寒了老臣的心。”

凤丹堇知晓她的思虑,前头刚下令查三公重臣,后头便发落其亲信,哪怕师出有名,也免不得有连坐嫌疑。而相比文官里声望颇重的两公,大司马邓吕廉虽则近几年惫懒,疏于政事,可从戎时打下的威名犹存,单看如今的定栾王、上东王等,都与之颇有渊源。

为此再去得罪哪一些人,在这关头都不值当。

母为儿忧,母后担心她后面惹非议阻难,难免思虑多重。

凤丹堇于是道:“母后尽可放心。查出的一应罪证都先过刑部明面,必不会落下口舌。再者,儿臣如今执摄政之权,秉公论事,不议亲疏只说功过,量他们也不敢妄议。”

“御下谏言,你从来精进,是母后多虑了。”皇后说着,目光挪到凤丹堇身后,“可为何皇儿这次却没有一视同仁,将祭坛守备失职的其他人一同论过?”

禀禄从头到尾躬身站在凤丹堇身后,他低着头,也能感觉到皇后极具压迫感的目光压到他身上。

凤丹堇觉出不对,刚要开口,已听皇后说:“几日前祭坛一回,已令我皇儿险遭不测,更有包藏祸心之人用此事大做文章。而你手下这个奴才,事事无能。”

贵人诘难之言,声音不重,甚至可说是轻柔,却骇得殿中亲信宫人接连跪下。

原不是什么大事,凤丹堇认为,且她用禀禄做事做惯了,祭坛过后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忙得脚不沾地,更离不了禀禄。可她方才才说秉公论事,言犹在耳,这些实话确也不能现在就来说出,反打了自己的脸。

凤丹堇更不懂母后突如其来的责难,只好一同告罪:“母后,禀禄跟在我身边多年,尚算忠心。斗胆请母后看在他对儿臣忠心的份上,饶他这一回。”

皇后:“不会护主的奴才,要他何用?”

这就是不饶了。

凤丹堇心头转过千般推脱词,低头掩下眼中踟蹰。

忽听后头一下清脆声响,是禀禄伏身磕头,“奴才失职有罪,谢主子赏罚。”

皇后视他为无物,只看凤丹堇:“你说,该给他什么罚?”

凤丹堇沉默片刻,“拖出殿外,杖二十。”

话落,殿外宫人应声而进,将禀禄拖出去受罚。类似棍棒重砸在沙袋上的声音,隔着门墙沉闷地传进来,除此外,再无其他声音。

凤丹堇起身跪下,“是儿臣优柔,谢母后教诲。”

皇后走下来,亲手扶起她,“你既在这个位置,忠心向你的不止一二个。另外,禁军副统的位置空出来,关乎皇城戒备,不可一日无人。”

“儿臣晓得。”

皇后扶正她鬓间钗,“皇儿,你从来最懂得权衡利弊。”

第138章 烏夜啼(四)

杖罚后,禀禄被抬回司礼监。

靛青花衣下臀背位置被斑驳血痕湿了大片,掀起时衣黏伤肉,要烧烫的小刀才能割开。然后是清洗上药,伺候的小内监手再轻也弄得伤处血肉模糊一片,几番吓得瑟瑟跪下请罪,禀禄全程一声不吭。

得蒙恩宠多年的掌事大太监一朝不慎落马,司礼监中一片议论声,忧虑有之窃喜有之。朝野重臣尚且说倒就倒,这世道还有什么不可能。有人下来,位置一空,总得有人上去,风水轮流转,不定轮到谁头上。

调来守在禀禄屋前的几个最是心思浮动,按捺着过了这个夜,明日便寻机凑到主子面前,先占好地。万一机缘临头,他们也能像禀禄那样,流水的恩宠进屋,出入都挟威风。说不得万人之上,却也是残败身活到尽头,够手摸得到的最高位置。

踩着三更声踏进院来的客人,踩碎了他们的痴心妄想。

凤丹堇遮在斗篷帽沿的一对冷目,逐个看过屋檐下碎嘴的奴才。身旁的秋翎晓得她脸色,招了守卫来,几人讨饶的话都未出口,就被捂嘴拖下去。

拖去了哪儿,是什么下场,凤丹堇不在乎。

推门进去,桌上点着灯,照清室内装横桌椅,素白屏风格挡的里间,青帐一半勾起一半垂遮架子床。

禀禄伏趴在床上,被子盖了腰下,面朝里,看不出是睡是醒。

满室药味,呛人难闻。

屋子里一眼望到头的清简,实在与他叱咤在外的身份不符。凤丹堇头次来到这里,若不是这张床上躺着的身影的确熟悉,差点以为走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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