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问那么多有什么用?老章你刚刚不是还说这孩子今天跑不出去吗?”谭胜男早就憋不住脾气了:“那人就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头,赶快发动人手找啊!找到那孩子了不就能问个够了?”
“也是,体操中心就这么大。大家先分头去找找。秋宁,你安排一下,尤其卫生间浴室什么的都去探一探,她怕是对你们才没有抵触情绪。我和陈导谭导再去跟保卫部说一声,看看能不能调监控……”虽然事情棘手,章龄仍然保持着条理分明纹丝不乱,只是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忽然打断了他的分派。
而简秋宁已经干脆地行动起来,虽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根本不可能发生那些有的没的,对好友的担心却让她无法按捺住乱七八糟的无稽念头:“那个,一共这么几栋楼,我们来简单地分一下,两人一组,曦曦你和澄子去这边的二楼……”话音未落,便觉衣袖被轻轻扯了一下。
“我和你一组。”莫青如悄悄地吐出一句,尔后将声音放大。“我和秋宁就去后边的器材室吧。小雅和小雨,你们俩去小卖部问问。”
“好。”事态紧急,何况杜明暖平时人缘也很好,大家应了一声,分头飞快地跑走了。而挂断了电话的章龄则凝目看向了陈松涛和谭胜男:
“下午有浙省电视台的记者来拍,主角是男队的陆延,这会儿又跟我说,要到女队给姑娘们做个小专题。”
“这——”
“小杜是个好姑娘,可惜,她这省队不是个好的。更可惜,下一届的亚运会怎么偏偏要在浙省办呢。”
被莫青如拉着手一路小跑,初夏正午的阳光已经很毒辣,简秋宁额头上却冒不出一粒汗珠。
暖暖的去向是个谜,而身边这个似乎在一夜之间改头换面了的青如姐,更是个令人不安的迷祖宗。
“青如姐,你知道……?”简秋宁不愿放任这种不安如涟漪般扩散,犹豫了片刻,她还是率先开了口,目光坚定地与莫青如对视。
“刚刚集合之前,我来得早,谭导让我去器材室一趟拿我们组下午用的绷带,我闻到了泡面的味道。”莫青如大大方方地说着,不避什么,曾经剪短的板寸如今高高地扎起一个兔子尾巴似的小揪,倒给人一种她十分年轻活泼的错觉。
“啊?”简秋宁嘴角一抽,直接想到的是莫青如“大胆首告”和“大义灭亲”的前科。
“是啊,凭我这些年的经验,还能闻出是某师傅牌的香菇炖鸡面。”莫青如难得露出自嘲的一笑,转向秋宁,声音里是更难得的诚挚:“从前是我自己性格别扭,和大家处不好。那些事情,青如姐给你们道歉了。暖暖今天这样虽然不对,可她一向乐观,肯定是有苦衷,再说了,恢复训练也不容易呀。”
“秋宁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快进去跟她说说开吧,我在外头看着。”手掌覆上简秋宁的肩头,莫青如的笑影竟是善解人意的模样。“赶快说开了,回去到谭导面前一圆,这事儿就结束了,啊。”
简秋宁在器材室门口瞪大了眼睛,她想从对面那个人的脸上找到一丝违和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
“谢谢青如姐。”她弯起嘴角,腰杆浅浅地躬了下去,也是真心实意的。
绕过两排柜子,简秋宁看到的是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块瑜伽垫上的杜明暖,脚边果然还丢着一只“香菇炖鸡面”的空桶,在挂了浮尘的大堆器材里鼾声香甜。她忍不住好气又好笑,不愧是队里的头号逗比接梗王,“离家出走”也能走的这般清新脱俗。
“起床了!”简秋宁蹲下身去不客气地对着杜明暖的耳朵灌进一声大吼。
“哎呀。”杜明暖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起来,挠了挠头,“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废话,我对你多了解?你躲着什么呢?以为这样就能躲掉?没门!”简秋宁踢一脚泡面桶:“不是我说,你也太夸张了吧,连我都没有你这样的叛逆。偷吃也就算了,还吃泡面?吃了就睡?怕谭导锤不死你?”
“吃泡面怎么了?真希望我立马吃成一只球,退役回家上大学。”杜明暖竟然还是笑得灿烂。“摆烂就摆烂吧,我不是你这样的天才,哪怕我不吃不喝瘦成一道闪电,七百二我恢复不出来就是恢复不出来,做不了老巫婆的好宝贝,拍不出她要的纪录片。采访,采访你个头?上大赛?世锦赛一块银牌就够本了。”
“放屁!”简秋宁怒火冲天地彪了句粗口,不知是对着自暴自弃的杜明暖还是对着贪得无厌的浙省队。“全锦赛到现在才多久?满打满算一个多月,一个多月恢复不起来又有什么稀罕的?你就是这样轻易言弃的人了?分明你撑马就比其它那些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