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臣贼子(61)

作者:张参差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可李爻自知本就风口浪尖,这事若是真拿到朝上坊间,他还不得被吐沫星子淹死。

皇上看他闷头躬身那模样深吸口气:“走吧走吧,别在朕跟前卖怂,先歇着去,若不喜欢这封号,朕再着人想个别的。”他不再给李爻说话的机会,起身掸衣裳从御书房北门出去,回后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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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朝八日一大朝,皇上则日日坐小朝,官员有事可随时来奏。

李爻没被赵晟圈了去天天陪绑,可这并不能代表他清闲。

“李相要回来了”的消息早在皇上下令修缮相府时就传开了,如今“要”字被去掉,变成——李相回来了。

于是李府的登门客络绎不绝。

李爻那颗想在府上消停办公的心,第二天就落地摔八瓣儿,死得透透的——府门槛子半天就快给秃噜平了。

这让李爻觉得自己比名动都城的头牌姑娘还炙手可热。

他起初抱着了解朝纲变化的心,跟前来拜会的年兄年弟寒暄一番,可聊了几波发现,上赶着来探望的端是这几年新提拔上来的,且把那点心眼子全都用在游刃宦海沉浮中了。

之后,他索性让老管家避客不见,实在挡不住扔下礼物就跑的,将礼单记好,把礼物原封不动贴了封条搬库房去。

老管家姓胡,早知道东家打小时不时蔫坏损,应承一笑,让他放心。

饶是如此,李爻每每出入府门都需先行刺探敌情,进出自己家门,偷偷摸摸,打游击似的。

日子吵吵闹闹过了三四天,春风煦暖的下午,李爻被皇上叫着进宫。他掐指一算,从西侧小门溜出去,看着前街乌央乌央的人就觉得闹腾,哼唱道:“第一天你找我,我不在,我让老胡劈头盖脸给了你一烟袋;第二天你找我,我还不在,大黑狗咬了你肉一块;你三天你还来,我依旧不在,老胡只想给你一锅盖……(※)”

李爻哼着乱七八糟的小调,乱七八糟地走了。

他走不多久,一人骑马至相府下马石前。

贺景平见府门堵得赶大集似的,怀疑自己走错门了。

但遥遥一望,丈高的门头横匾上确实是“李府”,一对楹联写着“灼心可融雪”、“醉眼笑观花”。

这两句话,他在民间说书匠嘴里不知听多少次了。

确定没走错,景平口称“借过”往前挤,不知被多少人横眉翻白。

恰在此时,院子门开了缝,有个老汉出门迎他:“是景平小公子吧,相爷前儿个收到你的信,昨日就让老朽等你呢。”

老人正是管家胡伯,张罗两名家人给景平牵马,拿包袱。

景平松出一口气,挤过人群,暗道得救了。

他是信国公世子,年幼住过大宅子,也被一群群的老妈子、小厮围绕过,但那实在已是经年幻梦,今日骤然又进高门大院,只觉得疏离。

转过影壁墙,他四处张望,见正堂匾额上“俾炽而昌”四个字,暗叹这和门口那对楹联呼应得巧妙。

只是相府寻常人进不来,所以这四个字,没能被演绎到话本里。

景平高兴起来,心里腾起比寻常人更了解李爻的骄傲。他眼不够用地四处看,恨不能把一花一景都过目不忘印在心里。

这地方让他觉得陌生,又因为是李爻的府邸而亲切:从前他一直住在这样的大院子里吗,怪寂寞的。

老人带他行至中庭,院子很宽阔,但院中偌大的西白石地面上好几处破损,很扎眼。似是经年日久的碎痕,缝隙里已经长出草芽了。

景平环视这宅院里幡然一新,连廊檐上都是新粉过漆的,怎么单这碎痕不做修补呢?

管家老胡笑道:“这地方啊,是老太爷带东家练武时,用□□磕裂的,老太爷没了以后宅子翻修,东家没让动,这次皇上也特意嘱咐了没让翻新这几块石板。”

景平面无表情地听完,酸梅子树破了个芽。

“老太爷?”他试探着问,“是……?”

他沉吟着算辈分,没倒腾明白该叫人家什么。

李爻是胡伯看着长大的,老人知道小东家日常说话真假两掺,至于几真掺几假,大概要看他的心意和心情。

对景平,李爻是特意嘱咐过不用当外人的。

胡伯直言道:“老太爷是相爷的爷爷。定都第二年,咱们伐羯,老爷、夫人双双在战场上没了,家里只剩老太爷和相爷,当今圣上登基不久,老太爷也没了,李家就余相爷一个了。”

说话间,胡伯带着景平穿廊过亭,到了三进院子。

景平在春风里蓦地闻到一股香气,很熟悉,和李爻身上的香有些像,又不尽相同。他顺着味道寻,见院中有棵极高的树,正开着紫白相间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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