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泓罪名一旦昭告天下,”卢秉武向前踏出一步,紧追不舍,“你以为你还能独善其身?”
“令兄若是想要独善其身,”谢元贞接过赫连诚手中诏书,与卷轴重归一体,“当年又何以会答应先君所求?”
工州渡口,赫连诚望着谢元贞的脸,心中感慨万千,似乎在谢元贞的身上,有某处正在悄然转变,他强打起精神,笑道:“这下你是真上船吧?”
“扶危无恙,”一切尽在不言中,谢元贞点头,“季欢也可安心回去。”
两人惜别,赫连诚目送船只远去,方才压制的火却正要发作。
其一是因为刘弦没听他的命令,任由谢元贞带兵闯入卢府,其二则是因为罪己书所写内容。
那段关于谢泓意图联络莫日族却没有成功的寥寥几字。
刘弦感受到赫连诚周身的寒气,跪下道:“主子恕罪!”
“季欢要把带兵闯府的罪责往自个儿身上揽,”赫连诚声音低沉,依旧背对他, “你就这般由着他胡来?”
“主子与公子同心同德,夫妻本是一体,今日无论是谁带兵进卢府,卢大人都不会将主子撇开干系,”刘弦眼珠子一转,谢元贞是赫连诚的软肋,此事刘弦知晓,卢秉武自然也是心知肚明,说着他还嘿笑道:“主子放心,这锅还在您头上。”
听到夫妻一体,赫连诚就是有一肚子火也骂不动了,他抬脚往师戎郡的方向,又摔下一句:
“传信给念一!”
第120章 炸药
入夜, 谢懋功下值,酒气满身回了宅院屋中。他哼着小曲儿脱了外衣,正要坐上床榻去脱鞋, 床榻陡然一动, 身后飘过一道黑影。
“谁!”
谢懋功毫无察觉, 蹭地一下弹起, 爬着往后退,大喝一声壮胆,“你是何人!”
月光照不进床帐,昏暗中,一道柔弱飘忽的女声响起——
“妾,妾不知道。”
“你你你老实交代啊, ”谢懋功听见是个女郎,顿时精/虫上脑, 也不怎么害怕了, 边流口水边装君子,“不然我可要喊人了啊!”
“郎君不要!”床上窸窣,女郎似乎往外挪了一点,水蛇似的腰身一摆, 就叫那谢懋功移不开眼睛, “若是叫外人知晓, 仙君恢复记忆之后定会责罚于我的!”
谢懋功摸了摸脑袋, 站起身来, “仙君是谁?”
“妾, 妾, ”女郎支支吾吾不敢答。
“你若是不说,”谢懋功依着娇俏的声音描摹女郎, 眯起眼来欣赏曼妙的腰身,“我这就叫府中奴仆进门来,叫他们看清你这副浪荡样!”
“仙君,”女郎似乎大失所望,顿时哭哭啼啼,不依不饶,“仙君怎能如此对妾!”
美人落泪,英雄落难,这一滴香喷喷咸滋滋的泪水滴到谢懋功心头,他哪儿还管得了什么四五六?
“美人儿别哭,”
谢懋功甩了鞋,脱掉衣裤翻身上床,一搭上女郎双肩,果然是个极美的,他心花怒放,“快告诉郎君,你究竟有何委屈,非要偷摸到我这宅院里来一解愁绪?”
“妾苦苦追寻仙君五百年,”女郎满腹委屈,依偎谢懋功怀中,止不住落泪,“不想仙君竟然已将妾抛诸脑后!”
“五百年?”谢懋功不信什么转世投胎,顿时起了疑心,“你这小女郎长得如此俊美,怎的开口都是胡话?”
“妾就知道,”女郎哭得更叫谢懋功心焦,抽抽搭搭催人断肠,“仙君果真忘了一切!”
“你既称我为仙君,”听罢谢懋功眼睛一转,反问道:“随身总有他的信物吧?”
“有,自然有!”女郎就等着与他相认,于是掏出个粗长的物件,在帐中莹莹发亮,“您为下界历劫,立斩情根,这便是您的,您的——”
秽根。
不,得是仙根。
谢懋功又惊又不敢信,说来也是笑话,他人如今已是三十有余,可甭说正妻,连个伺候的妾室也没有。
谢母为此愁白了头,以为自家儿子是个断袖,三代独苗到他这里要断后,可谢懋功却自知是不举,他这样既风流又好面子的公子,更不敢随意跟人说,就连自家母亲也是瞒得死死的,因而任凭一日日年长,他也从不敢与人做那档子事。
然而纸包不住火,总有那多事的要在他们母子背后嚼舌根,慢慢的连谢母也相信——
自家是真的要断后了。
眼下这小女郎如此解释,倒是有三分可信。
最重要的,
是她为他的自卑找回了三分自信。
“我还是不信,”谢懋功故意松开女郎,一副全然不信的模样,“有本事,你叫我此时此刻便一展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