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明月画心头(139)

两人在昨夜找到了一处旧驿舍,勉强落脚。傅荣按照傅徵所说,放出了随身携带的信烟,以此告知毕月乌下的八位主将、七位骑督下一步动向。随后,他又执笔写下了一封长信,将信用驿舍中仅剩的两只讯鸽,分别送往四象营和二十四府。

等做完这一切,他方觉头脑发热,四肢发软。

“好些了吗?”傅徵起身,走到傅荣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

“有回信?”傅荣诧异道。

“是。”傅徵点了点头,“四象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傅荣的眼中缓慢地聚起了一团光,他伸手抱住傅徵,闷声道:“召元,对不起。”

傅徵难得没有推开他:“不必说这种话。”

傅荣仰起头,看着傅徵苍白的下颌:“那你……能亲我一下吗?”

傅徵微微一动,却被傅荣抱得更紧了。

“就一下,好不好?我已经,已经没机会了……”傅荣几近哀求。

傅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掰开了傅荣缠在自己腰间的手。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凌乱的马蹄声,有人来了。

正当午时,先遣斥候来到了祁禛之马前,称在南朔城中尚未发现胡漠人的踪迹。

祁禛之和吴琮对视了一眼,点头道:“小心行事,隐匿行踪。”

“昨日总塞来信,说不止一伙叛军往南朔城而来。”吴琮忧心道,“我……有点害怕。”

“不怕,”祁禛之呼了口气,“交战之际,谁也不能害怕。”

他看向吴琮还略显稚嫩的面庞:“你比我从军日子长,应当上过战场。”

吴琮看了一眼紧随其后的高宽,低声道:“祁二公子,你我出身高门大户,就算上了战场又能如何呢?其实,我从未亲手杀过敌。”

祁禛之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傅徵曾说,你要去做那名不见经传的最底层,和我这些泥腿子们一起,用生生死死堆砌起名将的功绩簿。

名将的功绩簿……

祁禛之回过头,看向追随他出征的将士们,轻轻地咬了咬牙。

人总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一夜长大,然后恍然意识到自己过去其实早已在无知无觉中见过自以为不曾望见的天日。

一股腥风袭来,是驭兽营的味道。

赵文武赶到南朔城时已近傍晚,随他一起的,是天奎要塞中所剩不多的二百镇戍兵。

其中有被毕月乌收拢的亲信,还有更多不明所以,自以为自己顺应天道的无知小兵。

祁禛之过去的同袍张双也在其中。

前些日要塞一战,张双伤了一条腿,他本该留在要塞中休养,却被骤不及防揭竿而起的毕月乌带去了南朔。

南朔城下,张双腿伤难捱,他忍得辛苦,但心里却很安稳。

直到……

直到撞上了祁禛之手下的四象营。

天奎、天心、天尾、天氐四总塞镇戍兵齐聚,加上虚虚凑了五百人的冠玉府兵,就这么迎面对上了原本应当并肩而战的四象大营。

白天,祁禛之刚与驭兽营先遣军交过手,将士们正疲惫不堪,谁知又在天将晚之时,遇到了毕月乌。

不论是他,还是四象营中人,谁都不愿与自己的袍泽弟兄背道而驰。但天不作美似的,他们偏偏要在急战关头,挡住四象营的去路。

祁禛之面若凝霜,远远地看着身披玄铁甲的赵文武。

他是小宅护院赵兴武的亲大哥,是天奎要塞的骑督,也是过去祁禛之的顶头上司。

据说他曾做过傅徵的马前卒,曾为孟老帅打过旗,是四象大营的老兵。

但如今,他就这么横刀立马于四象营之前,形同陌路。

“赵骑督!”吴琮先一步开口了,“眼下胡漠来犯,事有轻重缓急,还请赵骑督体谅。”

“体谅?”赵文武呵道,“谁知那胡漠人是不是你们引来的?”

“胡说!”青龙帐下主将高宽脾气火爆,他叫骂道,“若不是你们这帮反贼,胡漠人又怎会趁虚南下?”

“因为我们?”赵文武嗤笑,“从胡漠王庭到南朔,贺兰铁铮只用了不到七天时间,七天以前,毕月乌可曾有任何动向?高将军,依我看,那鬼脸早就知道这事了,你说,是不是四象营中有奸细?”

“你……”

“我可是知道,你们孟少帅处处看不惯傅将军,怎么,他这回没来?放着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来迎战,难不成是知道那胡漠人不过虚晃一枪?”赵文武叫道。

祁禛之心底一顿,坏了,这怕不是正合了他们的道?

而就在祁禛之游移不决时,一道烟火信从四象大军身后飞出,下一刻,尾阵乱了。

“有埋伏!”一声声高喝从尾阵处叠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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