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戚玦眯了眯眼:“荣景帝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临照公主已经改名换姓,成了大梁的晏贤妃。”
“已经……知道了?”宴宴懵然:“怎么可能呢?
既说到此处,有些事情戚玦也不好再瞒了:“曲家和齐国有勾结,我想上次曲夫人和耿丹曦见面,应该不止是密谋为她复宠,否则荣景帝为何此时偏偏想起了找临照公主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戚玦的手指摩挲着紫铜暖炉的纹理,袅袅暖烟沿着她指尖的边缘升起,她默了默,道:“不瞒娘娘,我自从知道曲家勾结南齐之后,就一直在想法子把曲家背后的靠山揪出来,只是苦于没有头绪,如今倒是可巧。”
戚玦缓缓呼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既如此,何不顺势而为,将焚我之木化作过墙梯,来一个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宴宴不解。
戚玦道:“娘娘安心,待百草权舆,春暖花开万物生,才是逞妍斗色的好时节。”
……
安抚罢宴宴,戚玦离开皇宫时,已接近下钥时间。
回到自家的马车旁,却见车上等她的不是绿尘,而是裴熠。
傍晚的风冷,戚玦不做多想就上了马车,车内的炭盆正烧着,刚坐下便觉得身上松快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
裴熠接过她手里的暖炉,兀自替她夹了新的热炭进去:“我见天色已暗,就和之前一样去戚府外墙等你,久不见你来,便翻墙去了你院里,琉翠却说你午后进宫去了,我闲来无事,便到宫门口等你,左右是等,一个人就够了,便让绿尘先回去。”
戚玦接过暖炉,换过炭的炉子不似方才那般,是个冷冰冰的铁疙瘩,她冻得发红的指尖终于稍有缓和。
“怎么忽然又进宫了?”裴熠问她。
戚玦叹了口气,放松下来的身子靠在车内的软枕上,她抱怨道:“这件事说来也麻烦,晚些时候寻个无人打扰的时机再说给你听,现在还是先去应颜汝良的约吧。”
“好。”裴熠点头,就要掀开车帘子,却被戚玦拦住。
“你不冷?”
“总得有人赶车不是?”裴熠轻笑着:“我方才待在这车里暖足了身子,一点都不冷。”
正事要紧,戚玦便也不推辞,只把暖炉又塞回裴熠手里:“拿着这个。”
……
到酒楼厢房的时候,颜汝良已经恭候在此。
“曲家的所有产业,黑的白的,在名下的不在名下的,全在这了。”
戚玦接过册子,厚厚一叠,遍布盛京及各州郡。
“还真够肥的。”戚玦感叹道。
“要不怎么叫肥差呢?”颜汝良支着脑袋,手一伸:“县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戚玦看了他一眼,从左手袖筒里掏出一叠银票,又从右边袖筒掏了一沓,再加腰间荷包一沓,都快比那本册子厚了。
真是肉痛啊。
颜汝良满面春色地要接,却天降另一只手按住了银票。
裴熠道:“你这是要了多少?”
“不多。”颜汝良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两。”
“这哪里不多了?”
“多也好,少也罢,都是事先说好了的,世子该不会想赖账吧?”
“谁要赖账了?”裴熠道:“记我账上吧。”
闻言,戚玦瞪大了眼睛看他:“不用吧。”
裴熠耷拉着脸看她,不知在想什么,他小声道:“这本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怎么能让你出这一千两?”
“我为何不能出?”
“我也有钱,你别老怕麻烦我啊。”
见颜汝良一副看热闹的德行,戚玦在桌下用膝盖撞了下裴熠:“回去再说,这次算我请你的。”
“什么啊?这哪能请……”
“不许说话!”戚玦低声警告,又撞了他一下,这才收声闭嘴。
戚玦又瞪了眼他按着银票的手,裴熠一脸不服气,却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颜汝良心满意足接过银票:“还是县主爽快,那颜某就不打扰二位了。”
不做耽搁,他昂首阔步离开。
见裴熠抱着臂不说话,戚玦问他:“你该不会又要和我闹吧?”
裴熠仍是不语。
“银子都是我出的,你怎么还对我甩起脸子了?”
戚玦倒也不急,她端起茶盏,徐徐喝了口。
“不是……”裴熠这才嘟嘟囔囔道:“我看见你那些银票都是不同钱庄的,显然是七拼八凑来的,那阿玦怎么就没想着到我这来凑一份……”
“你这不还是要跟我闹吗?”她搁了茶盏:“下次你出银子,连本带利地出,行吗?”
裴熠不看她,也不说话,片刻沉默后,他道:“行。”
戚玦干脆拿了册子,兀自起身走到厢房的门边:“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你跟不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