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的男人眸光幽深,能生吞了她似的。她忽地忆起棕熊的那双眼眸。
“不想留下它了?”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怀里的那只。
那小兔子也许知晓自己的母亲不在了,一双豆子般的乌眼盯着眼前的男人,发出尖细的威吓,一双耳朵却不住颤着。
经此一问,她的齿关有所松懈,让他将东西推入了她口中。
他倾身覆上她的唇瓣。在他的搅弄下,她喉间一动,终是将东西咽了下去。
只是他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她,粗粝的大掌抚过她的后颈,缓缓向下。那只兔子许是被吓着了,在她怀里不安地动着,她需分心抱好它,面对他的攻势,难免应接不暇。
有些难以缓上气来,使得她眼中攒了泪意,视物逐渐朦胧。她只好微微合上眼。
蓦地,耳边传来杂乱的马蹄声,以及侍卫的声音。她心下一紧,偏开头,“陛下,有人——”
那只兔子拼命往她怀里扎,只露出一个还在耸动的短尾巴。
姜怀央有些嫌它碍事,轻嗤一声,压低声音道,“泠泠不是说了要抱好它,那可别松了去。”言罢,他俯下身,埋首于她的肩颈间。
她一只手落在他发上,微微仰首,眼尾洇着红。
另一只手难免失了力,兔子从她怀里逃窜出去,余光中只瞄到一抹白色。可她眼下也无暇顾及它是否跑远了,耳边的马蹄声像是踏在她紧绷的弦上,将那弦拨弄得铮铮作响。
他也没打算在人前为难于她。见有人看了过来,侧身为她挡了下,示意侍卫先往边上走些。
幸而她只是鬓发散乱,口脂被吃去了些,衣着倒还妥帖。随手重新挽了发,两人共上乘一马离去。
后边自有人留下来收拾了火堆之类。
这边姜怀央两人走得闲适,林外一众人却都乱了套了。听闻新帝不见的消息,无人还有心围猎,安置了女眷,纷纷扎入深林去寻人。
高大的马匹搭着新帝和阮玉仪,缓步走出林中,见者无不松下一口气。
澄明的光洒落在两人身上,雀跃着,裹挟了他们。
拉着缰绳的男子,面色冷淡,衣上还沾染着不及清理的血迹,本该是深寒可怖,被他环在身前的小娘子却恰好综合了这般的感受。
她面如敷粉,唇若施脂,一颦一笑间皆是生动可人。
不消多时,新帝亲猎棕熊一头的消息便传扬了开来,几个官职高些的,渐次来道贺,余下的人也对此事咂舌谈论。
一时间紧张的气氛消弭,又恢复了寻常秩序,该为主子拿来随车带着的小食的,该是与同僚谈笑风声的,皆各自做各自的事儿去了。
靖王帐中却是气氛冷凝。
几个下人垂手侍立,敛气凝神。跪在地上的侍卫也是指尖发颤,不敢作声。
靖王咬牙,忽地抬脚揣上他的肩,“废物!本王养你们都是吃白饭的么,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他费了多大的力,才将人安插进去,大破围猎场的围栏,在皇帝所经之处专引了猛兽。
如今此事未成,虽则表面可以说是下人排查不力,才叫此等凶兽出现在围猎场中,但以新帝的本事,哪里猜不到是有人动了手脚。
失去这次机会,下次再要下手,就难以寻个合理的由头以作遮掩了。
侍卫一时没有防备,被踢翻在地,忙支起身子,伏了回去,“殿下恕罪。”
靖王心下气闷,随手端起一碗茶水,浇在他交叠的手上。茶水一直由炉子温着,这会儿还滚烫,倾倒在侍卫的手上,水流撞击出闷响。
他指尖发颤,手一下便被烫红了,却紧咬着牙关不敢出声。
他心中清楚,殿下性情大变的缘由就在新帝身上。
靖王善舞枪弄棍,称得上一个勇武不凡,天之骄子。前朝时,也是极受先帝重视的。满以为最终夺位的,不是他就是三皇子,可谁想到大权终究落入一个备受冷落的小皇子手中。
他心气甚高,怎会轻易甘心。每每见新帝坐于上首处,心中便愈发郁结。
自此,靖王性情大变,人前还是端着沉稳模样,对他们这些由他一手养起来的死士,却苛责暴戾。
此时,外头有人来传,道是陛下寻他。靖王才举步往出走。
捱至帘帐落下,死士才敢拉上衣袖,揉搓自己被烫得发颤的双手。
而衣袖遮掩处,小臂之上,赫然是一个三点阵刺青。
第140章 异梦
之前是自由骑行,一面是允众人活动筋骨,也是要新帝首先猎下动物,算是给这场狩猎开个头。
临时修补围栏耗费了些时候,眼下由新帝发话,王公贵族间的竞争,才真正开始。
他们纵马扎入林中,谁都想争个先。姜祺向来不参与这些的,与新帝等人一并坐在看台上吃茶果点心,神色怡然。